李鸿雁没在房间里,她去点了一盏长明灯。
灯下压着“元辰”二字,她在那灯的旁边,站了许久许久。
风吹动的灯火,险些烧到她的袖子,她却一无所觉。
赵北熠找到这里来,看见这一幕连忙将她拉开。
“小心。”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北熠说着,拂了拂她的衣袖,生怕她被烧着了。
他想去看那灯下的名字,被李鸿雁一把拉住,带离那个地方。
他只看见,一个“辰”字,仔细搜索一番,身边没有这个名字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漠北的朋友,亦或者蒙古族的亲人,便没有在意。
两个人回到房间,李鸿雁破天荒给赵北熠倒茶,还十分体贴地问道:“师父这么晚过来还有住处吗?若是没有就在这里歇息吧,我去珍妃娘娘那儿陪她。”
赵北熠道:“不必了,我和钱春盛住。”
李鸿雁笑道:“对哦,我竟然忘记他了。”
说着,坐了下来,神情蔫蔫的。
她越是这样,赵北熠就觉得她心里藏着别的事情。
每次她想掩饰什么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乖巧,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她是李鸿雁啊,挑不出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漏。
赵北熠原本想问,她那个朋友是谁的,此时竟然也问不出口。
唇瓣嗫嚅几下,也只是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四皇子的死有蹊跷的?”
李鸿雁道:“我们李家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密报啊,不全是靠着师父或者其他人给我消息。”
“王政皓欺负我以后,我打定主意要还回去的,又担心王家到时候专门对付我,就叫秋叶和白霜她们去查解夫人的把柄。”
“后来在宫里,皇上和周大海谈论起四皇子,我顺势想到其中的关键。”
“毕竟当年,解夫人对自己的妹妹颇有微词,对皇后到是极尽恭敬。”
“我猜想,她会不会把这个法子告诉皇后,所以便叫珍妃娘娘查一查。”
“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赵北熠道:“这些腌臜事你接触得多了,以后身边的人只会更复杂。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
李鸿雁嗤笑着,慢慢走进赵北熠,问道:“如果脏脏的真相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那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师父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
赵北熠望着她,只觉得她的眼睛有些冷,心里便沉了沉,无奈地唤道:“雁儿……”
李鸿雁坐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肩膀,眼神邪肆而幽冷,唇瓣魅惑而冰凉,像一条毒蛇那样,缓缓地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脖颈处,然后声音细软地道:“我在想,怎么让景王垂死挣扎?怎么才能让惠王和宁王不死不休?最后我又怎么才能踩着他们的尸骨,爬上我想爬到的高位?”
那细软诱人的声音,冰凉彻骨,叫人不寒而栗。
真真像是一条毒蛇,仿佛她只要咬下去,那必定是见血封喉,死不瞑目。
可赵北熠只是轻轻搂住她道:“如果你有本事的话,你尽管去做好了。”
“我想皇室中,不全是些草包。”
“你想要的,或许要付出一番心血和精力才有可能完成。”
“亦或者,最后功亏一篑。”
李鸿雁丝毫不惧,手指轻轻从赵北熠的脸颊上划过,轻佻道:“那我不是还有师父吗?师父就算是我的退路了,不是吗?”
赵北熠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底的寒意,以及她那无所畏惧的态度,不由得加重力道,肯定道:“是,如果你不想争了,我会送你走。”
李鸿雁不会走,她也从未想过要走。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京城。
但死之前,她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包括赵北熠也是一样的。
她轻笑道:“你们这些长辈对我还是很不错的,你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
“现在还多了一个珍妃娘娘。”
“你们放心,我这个人做事最讲原则,一定不会叫你们都跟着受伤。”
“真有什么无法挽回的错,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赵北熠搂着她,将她压在怀里,想让她靠一靠自己的肩膀,或许就不会这么要强。
但李鸿雁的确是靠了,她的心却沉稳得可怕,一点起伏都没有。
赵北熠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
这一刻,他有一些无力和挫败。
而外面,江鸣不知何时来了。
正从窗户那里看进来,沉默不语。
赵北熠透过那道视线看过去,江鸣不为所动,也不肯离开。
赵北熠搂住李鸿雁的手紧了紧,在李鸿雁的耳边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找一个皇族的男人生孩子,那个男人能不能是我?”
李鸿雁愣住。
她的心跳有了变化,人也有些慌张。
她挣扎着从赵北熠的身上下来,慌乱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然后她的脸颊不自然地红了起来,目光也从刚刚的冰冷,有了别样的变化。
赵北熠得逞地笑了起来,继续重复道:“我是说,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用客气。”
李鸿雁听他这轻佻的语气,仿佛见了鬼一样。
“师父……”
赵北熠道:“怎么?只允许你改变,不允许我有所改变吗?”
李鸿雁喃喃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变化好大,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北熠却起身,与她擦肩而过时,凑近说话。
这暧昧的一幕,刺激到外面的江鸣瞳孔一紧,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赵北熠看见李鸿雁肉眼可见的慌张,得逞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江鸣来了,就在外面。”
李鸿雁愕然:“他来了就来了,用得着你……”
赵北熠俯身,在她猝不及防的目光中,亲上了她的脸颊。
然后戏谑地在她的耳畔道:“你不是擅长硬撑吗?那我继续??”
李鸿雁:“……”这哪里是调戏,这是不怀好意的试探呢。
她恶狠狠地推开赵北熠,没好气道:“滚!”
赵北熠得意地笑,扬长而去。
他似乎……知道怎么拿捏他的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