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
皇上知道了赵北熠上岛的事情,他一时间气得在寝殿里乱转,想拿什么东西砸一下,发现都是自己的心爱之物,最后捶着桌子道:“这个臭小子,他不是不喜欢吗?他不是不在意吗?他不是装得不为所动吗?”
“早知道他要上岛,我干什么还要让他去安州?”
“江鸣也真是的,他说去接待使团就让他去了?人呢?”
“朕看他们是要把朕活活给气死!”
袁怀恩苦笑道:“皇上,江鸣已经跪在外面请罪了。”
皇上听后,又没好气道:“叫他滚进来。”
袁怀恩出去叫江鸣,拉了他一把,发现他的手无比冰凉。
袁怀恩叹着气道:“孩子,认命吧。咱们就是孤家寡人的命,娶妻生子,那是妄想。”
“郡主和王爷在一起,皇上只是发发脾气。”
“可若是郡主和你在一起,皇上和李家那边,怕是都交代不过去了。”
江鸣垂眸,颔首道:“谢谢义父,我知道了。”
江鸣走进去跪着,皇上怒道:“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
“一来就跪,朕只是想知道,在安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九皇叔的变化这么大?他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结果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江鸣道:“九皇叔对郡主……动了真心。”
“郡主亦是,只是碍于在下官面前,不好明说。”
“后来归京的路上,遇上大桑的使团,就皇叔他对下官说,他一定要去见萧旭,因为萧旭和他之间,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
“下官不敢阻拦,就让他去了。”
皇上愣住,随即问道:“他原话是什么,朕要听原话。”
江鸣叩首,随即回道:“九皇叔说:我乃端敏公主之子,萧旭的弟弟,当年萧旭的母后害我母亲难产,致死未能回归故国,这个仇,我要去报。”
皇上脚步踉跄,往后退了退。
这样大的事情,赵北熠怎么可以告诉江鸣。
袁怀恩也吓了一跳,连忙道:“皇上,江鸣对皇室忠心耿耿,他若是阻拦便是不忠不孝,求皇上网开一面。”
说着,身体都有些颤抖。
江鸣却不动如山,似乎全然没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皇上目光一凉,冷笑道:“他这是逼朕,如果朕不让他和鸿雁在一起,他就自爆身份,把朕留给他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多年朕还以为他是个听话的,结果全是装的。”
“亏朕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带大,逆弟,不成器的家伙,他哪里是去上岛,他是去上门才对。”
“朕这心窝啊……好痛。”
袁怀恩连忙上前搀扶着,皇上顺势靠在他身上,揪着胸口对江鸣道:“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什么都不知道。”
江鸣颔首,随即又道:“可那个萧旭扬言九皇叔耍了他,就要面见九皇叔,否则就是我们大燕待客不周,故意戏弄他们。”
皇上一听,顿时怒道:“我竟然不知道他敢亲自来,既然如此,耍他又如何?真当我大燕还是三十年前的大燕?”
话落,他便对江鸣道:“下次他在敢闹,你将他带至端敏公主曾经住过的府邸,朕要看看,他还敢不敢闹。”
江鸣领命,很快就退下了。
皇上还喘着气,难受得很。
袁怀恩将他扶到床上,给他喝了点水。
皇上叹着气道:“不能让他们把后路堵死了,不能。”
“你想个办法,将九皇叔喜欢荣安郡主的消息透给使团,朕要借他们的手成全这桩婚事。”
“你快些。”
袁怀恩刚要起身去办,皇上又抓住他的手道:“你劝一劝江鸣,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宸王把身世告诉他,就已经下定决心非鸿雁不可了,那个时候他若是明白,就应该立即追去。”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无用,要认命,知道吗?”
袁怀恩酸涩道:“老奴知道了,老奴会跟江鸣说的。”
皇上收回手,幽幽地叹息,难过道:“朕也喜欢江鸣那孩子,也心疼他。可这世间的事,不是什么都能握在手里的。”
“当年他一心想要为天下的清官和百姓做点事,至少现在也做到了。”
“郡主只是一个意外,并不是他的全部,让他不要因此颓废,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袁怀恩连连点头,哽咽着出去了。
皇上则闭上眼睛,略躺一会睡不着,缓缓坐起身来。
然后突兀地笑了笑。
那混小子开窍了也好,不过哪能这么容易让他如愿。
还是得想一个办法,磨一磨他们的性子才行,不然两个无法无天的凑在一起,还不大事不妙。
想当年父皇把年幼的赵北熠交到他的手里,跟他说是因为赵家的男儿无用,才让女儿迫不得已去联姻。
父皇希望悲剧可以在他这一代终止,北熠就是他们赵家的孩子,谁也不能撼动北熠的地位。
当年的大燕腹背受敌,大桑趁火打劫,要了他们一个公主和一座城池,而那个公主便是他的亲姑姑,赵北熠的娘亲。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不敢告诉赵北熠,他的亲生父亲不是现在的大桑帝,而是已经死了的老皇帝。
大桑可以的王位继承的,还有原来皇帝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赵北熠平安出生,不至于死在大桑,姑姑也不会心甘情愿落入萧旭母亲的圈套,只为将孩子带至边界,送回大燕。
可父皇到底还是没能接回姑姑,那是他心里最大的痛处,所以这么多年,这件事除了父皇和他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信,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皇上的心里酸涩难辩,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姑姑若是知道你已经想成家,也能抛弃过去那些事情,她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
“可大桑这笔血债,也是时候讨回来了。”
皇上说完,缓缓躺回去。
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要带着这个秘密死去,连他将来继位的儿子也不能说。
这样就算将来他们怀疑,也没有证据,以群臣对北熠的维护,绝不会任凭别无端污蔑,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