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雁道:“我们来这里只是借道,还不能打草惊蛇。”
“包括你回去以后,只说是商船,莫要提起什么打仗的事。”
“要想把金水城的驻兵引出来,第一就是不能让你们动。”
“你们一动,他们便会有戒心,那后面打起仗来,就很吃力。”
“你大概不清楚,我带的这些兵,有一半是匪盗收编的。打仗可能不擅长,但是抢东西……那是一定一定的好手。”
程飞惊讶道:“既是如此,我怎么能让郡主去冒险。”
“要去抢也是我去。”
李鸿雁道:“有你立功的时候,但为将切记听从调遣,不要自以为是。”
“我要出去了,免得他们怀疑。”
“具体的作战计划,让青青告诉你。”
“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程飞不敢怠慢,起送相送。
李鸿雁拒绝了,但不难看出,提到打仗,她气势已经冷戾,不容任何人置疑。
程飞送她出去以后,方才觉得泰山移走,松了口气。
陈青青“扑哧”地笑。
程飞赧然道:“郡主的威名我早就知道了,军中就没有不佩服的,让姑娘见笑了。”
陈青青道:“我看了不知道多少人,初次见郡主,都以为极好说话。”
“后来脸都被打肿了。”
“但郡主对女子还是很温柔的,她骨子里英雄豪气,和程将军这等一心为国的将士没有区别,所以下次见,程将军不妨自在些,把郡主当成你在战场上的生死与共的兄弟,估计郡主亦会欢喜。”
程飞高兴道:“多谢姑娘提点,我记下了。”
随即两人商议一个时辰,程飞带人离去,只见他们五更时过城门,悄无声息出城便可。
其余事情,他都会安排妥当,保证“雁过无痕”。
陈青青回到房间,没过一会,褚清就来求见。
大晚上的,李鸿雁磨好刀,去伙房听属下们吹牛去了。
陈青青刚洗了头,秋叶和白霜正在帮她擦拭。
看见褚清来,那两位姑娘笑了笑,连忙避了出去。
陈青青再经事也红了脸,在微微烛火中,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轻咳两声。
褚清立即担心道:“快到火边来,别受了凉。”
“这一路湿气本就很重,加上寒气日益加深,对你们女子不好。”
说完,亲自去将陈青青请到火边来。
陈青青见他如此体贴,嘴角抿着笑,淡淡地问:“这么晚了,你有事情不会去找郡主商量,找我干什么?”
褚清目光闪烁着,不好意思道:“自从下了船,还未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青青道:“挺好的,我虽然不是自幼习武,可被王爷救到天机阁,得毕先生亲自调理,体质比寻常女子强些。”
褚清道:“我也是毕先生的徒弟,只是我那时比你早,所以你不知道。”
陈青青道:“听过一些。”
“真的吗?”褚清高兴地问。
陈青青点头。
褚清闻言,就滔滔不绝起来。
“那时土匪长出乱子,我就被派去当卧底,收集消息了。”
“但千真万确,我没有杀无辜的百姓,也没有抢一粒米。”
陈青青道:“既然入了土匪窝,这就不是骄傲的事。可你什么也没有做,还混到一个三当家的位置,也没有让组织失望,这是你的本事。”
褚清赧然,挠了挠头,气氛又尴尬起来。
他其实想说……他挺喜欢她的。
等打完了仗,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然而,唇边嗫嚅着,几次张了又合,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青青却主动道:“我家世不好,母亲为妾,被正妻害死。”
“我侥幸存活,为了报仇弄得声名尽毁,是郡主不嫌弃收留了我,我也铁了心要当女官的。”
“不是我看不上你,只是你能力不俗,以后跟着王爷和郡主还会有大前途,现在不叫你知道,将来又嫌弃我,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褚清着急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那样想?”
“青青,我也是苦人家的孩子,进入天机阁的,有几个是天赋异禀,生来就会做事的?不过是被苦难磨砺,不肯服输才决心要闯出来的。”
“我是担心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想告诉你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青青,我喜欢你的。”
陈青青红了脸,赧然道:“尽胡说。”
褚清连忙举起手发誓:“这一路走来,我都在想,什么时候让你知道就好了。”
“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总归是我的心意,我不想被埋藏一辈子。”
“若是有缘,我定会八抬大轿,将你迎回去。”
“亲自写家谱,把你和我的故事都叫后辈儿孙们知道。”
“他们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当年是从什么泥泞之地爬起来,立于山川之中巍然不倒,最终闯出一片名堂的。”
“青青,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喜欢我。”
陈青青羞得脸颊通红,拿拳捶他:“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褚清也红着脸,却还是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拳头道:“若能娶你,是我褚清此生最大的幸事。”
“若不能……我只愿把这颗心掏给你,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
陈青青羞得抬不起头来,可心里早已对褚清芳心暗许,见他不介意自己的过往,这才放下心来,那手也由得他牵去。
褚清这个憨包,牵到了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无限欢喜,竟然肚子傻乐起来。
门外,秋叶和白霜都要笑死了,只差没有跺脚。
突然,李鸿雁在她们的耳边道:“啧啧,瞧瞧青青,再看看你们。”
“连个男人都没有,糟心啊!”
秋叶:“……”
白霜:“……”
这主子,不伺候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