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走了,赵北熠识趣地道:“一会我去见见萧旭。”
李鸿雁道:“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去叙旧,你还不好意思了?”
赵北熠道:“刚刚领教了郡主的威风,小的不敢造次。”
李鸿雁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那你去吧。”
赵北熠当即便去了水牢。
众人都去沐浴换衣了,然后想着,郡主会先去看谁呢?
应该会是江鸣吧?
亦或者方孝安?
王政博的房间里,谭白进来汇报道:“世子,郡主来了。”
王政博一愣,随即道:“快请。”
王政博沐浴后,穿了一件交领,外袍都还没来得及披。
他自己也忘记了,赶去了门口。
李鸿雁进来就看见,那衣服敞开,露出胸口一片蜜色紧实的肌肤。
她目光一愣,问道:“你搞色诱啊?”
王政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敞开衣服底下是露出的肌肤,上面还有水渍没有擦干净,隐隐约约泛着光泽,看着可不像是色诱吗?
他脸颊爆红,一边去找衣服披上,一边焦急地解释道:“并不是的,只是没有想到郡主会突然到访。”
李鸿雁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看着慌乱的王政博道:“我以为你已经独挡一面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王政博愣住,该怎么解释呢?
无从说起。
和别人相谈稳如泰山,毫无破绽。
就是宁王那多疑的性格,也从未怀疑过他。
可在郡主面前,他就仿佛被剥光衣服的小兽,心里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甚至于,连他的弱点在哪里都知道?
他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去见江鸣呢?”
李鸿雁道:“我们私下一直有联系,不用那么急。”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听说宁王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是谁的杰作?”
王政博目光微微一闪,如实道:“废太子。”
“他收买了林婉瑜,承诺会让她做宁王正妃。”
“林婉瑜失去孩子,知道宁王登基一定不会让她当皇后,所以才铤而走险。”
“但她一开始以为,那就是一般的药,并不知道是蛊。”
李鸿雁高兴地道:“竟然是蛊吗?”
“废太子果然有点本事的。”
“所以现在嫁祸在惠王的头上?”
王政博道:“是的。”
李鸿雁道:“皇上对惠王是不喜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惠王要算计皇位,而且惠王那个人,除非没了性命,否则不可能妥协。”
“他对废太子是用了心的,但总是烂泥扶不上墙。”
“至于宁王,那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如果他老人家命够长,太子妃又生下小皇孙,这江山还不一定会落在宁王的手里。”
“但如果他老人家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就只能便宜宁王。”
王政博欲言又止,目光里满含担忧。
李鸿雁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政博道:“就不能现在动手?”
李鸿雁笑着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联系,却知道你一定会偏向我?”
王政博不懂。
李鸿雁道:“皇帝不是不防李家,他是知道自己压得住。”
“我不是拿不下京城,我只是不想辜负这份君臣情意。”
“他没有对不住我,对不住李家,对不住万民。”
“那我自然也不能夺了他的运数,你明白吗?”
王政博最佩服她的,便是这一点。
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她永远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哪怕摆在她面前的是帝位。
他道:“我只是担心,宁王登基后会对付你。”
“到时候……”
李鸿雁道:“到时候,就是煽动民心,看老东西们抗不抗揍了。”
“皇帝是他们帮着千辛万苦选出来的,被打还不是要忍着,在他们的眼里,皇帝可以换人,但不可以换姓。”
王政博被她的说法逗笑。
李鸿雁道:“你不要多思多虑。像现在这样便好。”
“一条路走到头了,没有路,我们可以修。”
“那么多人在,不仅仅是你我,这江山,一个人治理不了,但他们是视而不见的。但若是谁挥霍了,他们却盯得清清楚楚,明白吗?”
王政博道:“我知道了。”
李鸿雁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好好休息吧。”
她起身要走,王政博送她出门。
李鸿雁道:“你把衣服穿好就行,我这跟赶场一样,别明日传得我把你们都宠幸一遍,那我这腰怕是也别想好了。”
王政博红着脸,突然想起她之前受了伤,便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李鸿雁道:“没呢,但是也不碍事。”
“嗯,哄人不碍事。”
王政博笑着,心情很好。
接下来是方孝安。
他似乎早就知道李鸿雁会来,亲自烹了茶,在一旁等着。
那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串把玩的佛珠,是菩提子做的。
李鸿雁一见就很喜欢,拿起来玩。
方孝安笑着道:“就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才带来的。”
“这茶也是,你尝一尝。”
李鸿雁道:“还是跟着你混舒服,什么都不用操心。”
方孝安道:“从前沾郡主的光,无以为报。”
“现如今只希望郡主偶尔落座,也能舒心片刻罢了。”
李鸿雁唱着茶好,看着人更好。
她笑着看他,方孝安又从那烧茶的炉子底下掏出两个红薯,轻轻剥了皮,递给李鸿雁。
不大不小,却是精心准备的,烤得焦黄入味。
李鸿雁很喜欢,看着如今穿着宽袍大袖,却依旧自如得体的方孝安,问道:“当官的滋味怎么样?”
方孝安道:“好,可以为民请命,力所能及。”
“也不好,时刻受制于人,施展不开。”
李鸿雁道:“你玩过套娃吗?”
“一套瓷器娃娃下面,总有惊喜在。”
“口谕就是那么几句,很多人却很会办事,很多人却总是丢人丢面。”
“旁的人我担心,你我却很放心。”
“再难的限制也逃过不你灵活的安排。”
“我听说,你把修河道的事情承包给了管漕运的陆家,漕运不敢不听他的,官府又要拿他交差,下面的人就不敢偷工减料。”
“这主意不是非常好吗?”
方孝安连忙道:“都是政博帮忙想的。”
李鸿雁道:“你也很能干,不必妄自菲薄。”
方孝安点了点头,小声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李鸿雁道:“好多了,不碍事。”
“再说了,难得见你一面,爬也要爬来。”
方孝安道:“以后入京,我总是要去找你的。”
李鸿雁道:“我求之不得呢。”
方孝安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总是担心,九皇叔会限制你。”
“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能自由走动,再好不过了。”
李鸿雁道:“限制若是他的意思,那受限制就是我没本事,也怨不得人。”
“但你知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人,你也不是畏畏缩缩看别人眼光的人,这便足够了。”
“至于赵北熠,他人很好。”
方孝安应是,心里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