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文心头有点囧。
所以, 他是定了个小女孩当未婚妻。
慢慢地等她成长什么的,似乎有点养成的感觉。
沈休文看着眼前的端木福, 暗道, 自己可不要变得不正常起来,人家还是个可爱的小妹妹。而且已经约定了她可以随时反悔, 去喜欢别的男孩, 他必须理智点,继续保持现在的兄长心态比较好。
虽然他没有喜欢一个人的经验,但也知道这个小女孩在自己心里其实是有点特殊的。现在确定了自己很有可能娶她,那他也不能反悔, 就开始强行干涉她的未来。在这场婚事确定下来的过程中,唯有她是唯一的未成年参与者。她更有权利改变或者结束他俩之间的关系。
他之前抱着拖延的心态同意婚事,其实对她也是一种利用。他现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她长大后,对她产生爱人般的感情,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俩未婚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他对她是有责任的。
不管将来他俩之间如何,眼下他都要好好爱护这个小女孩。
“沈休文,你来啦!”端木福用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高兴地道, “我想你今天会来,所以吃完早饭就想到这里来等你, 没想到你到的这么早!”
她又退后一步打量了下他道:“你穿着这衣服像个将军呢!看上去有点你爹的风采了!”
沈休文含笑听着听着有一点点不是滋味了。看来自己这一身穿着还是有点像花架子的, 比不上上柱国的气势。
虽然大将军不再单单是原身的父亲, 也算是他的父亲,可毕竟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他目前还没有那种为父自豪的自觉。随着原身的离去,尽管记忆还在,但对各位沈家人的感情,其实是比之前要淡漠了几分。
“沈休文,你怎么不说话?”端木福歪了歪脑袋,眼神疑惑地问道。
没等沈休文回答,她又皱皱眉道:“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能感到今天沈休文的情绪变化在见到她后较之以往要大的多。以前他对她都是一种真诚的关爱的感觉,很稳定。但是,现在,好像在他的关爱中多了几分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他,好像,有点纠结?
沈休文没想到她这么敏感,忙道:“没事。那个,大公主,我这是在当值,所以有点担心和你聊天是影响工作的。”
端木福一听,小手捂住嘴,表示不跟他说话了。但是,没一会,她又微微拿开手掌,轻轻道:“那等你当完差,我们再说话哦。”
沈休文看着,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福儿。”
这时皇帝端木镕走出来喊了女儿一声,视线也在沈休文身上停留了一下。
“父皇早,福儿给您请安。”端木福走向他,语调轻快地道。
“刚才,朕怎么好像听到,你是来等休文的。”端木镕乜斜着眼道。
端木福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朝他做了鬼脸,低声地对他道:“父皇,偷听人家讲话可不好哦。”
端木镕低头瞪了她一眼,对沈休文道:“这身不错,确有几分像沈茂同年轻时的样子。”
沈休文微笑道:“皇上和大公主都这么说,看来我不算丢了父亲的脸。”
端木镕笑道:“不丢脸,估计你父亲自己见了也会欣慰的。”
端木福也在一旁点头。
沈休文听了却一时有些伤感。在现代的爸爸,是没有机会再为他骄傲了。
不过,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情绪,而是依然笑着行礼道:“这都要感谢皇上,休文铭记于心。”
端木镕含笑看了他一眼,又对端木福道:“朕要去御书房了,你就回去吧。”
“父皇,我想跟着你一起去,我保证不捣乱,在你身边做安静美丽的小公主。”端木福眨着眼睛恳求道。
端木镕有点意外,女儿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冲他撒娇。他心终究一软,点了头。
端木福感受到他一时的疼爱之情,心中酸涩欲落泪,面上却是笑靥如花,甜甜道:“谢谢父皇!”
沈休文随着他们父女俩到了御书房外,正打算站到一旁当木头人,却听皇帝道:“休文你也进来。”
御书房内,大皇子已经等了片刻了,见人进来,忙向端木镕行礼。他看向端木福和沈休文,心中疑惑,倒也没问什么。
端木福对他见过礼后,就如她自己所说,站到端木镕身边安静地替他磨起墨来。
端木镕指了指桌角一堆折子,对沈休文道:“把那些重新写一遍。”
沈休文应下来,捧了折子,在屋角李内侍送过来的方几前盘腿坐下。他随手拿起第一本,立刻明白了皇帝叫他这么做的用意。
晕了,还有人给皇帝写折子也能如此潦草的。
其实字是不错的,但是用在公文上,却让人看着头疼。
在他又翻了几本后,都对皇帝产生同情心了。这字体五花八门的,又常常大篇幅都是在歌功颂德,叫人都懒得翻后面,看有什么正事要汇报了。
李内侍又给他送来了空白折子和笔墨,他便提笔开始认真誊写。
这边大皇子端木浩向他父皇请教完一些政事上的问题,又问道:“父皇,再过两月您的寿辰就要到了,今年逢九,要不要大办一下?”本来这事是他母妃想提的,但他父皇最近几乎不到后宫,又不让妃嫔靠近他的内殿,他便奉母命来探问一下。
端木福正在整理折子的手微微一顿,也看向她父皇。
端木镕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道:“再说吧,朕考虑考虑。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等端木浩走了,端木福犹豫了下也问道:“父皇,您今年三十九岁了?”
端木镕没好气地道:“是啊,朕的好女儿,你不会连父皇的生辰都没记住吧?”
端木福朝他吐了下舌头道:“我知道每年十一月十八啊,但是以为您最多三十岁?”
她仔细看了看端木镕,继续道:“嗯,其实我想您是二十九岁。三十九岁太大了,不像您的年纪!”
端木镕失笑,抬手指了指她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朕还记得就是在朕二十九岁时,你母后生了你。这一晃都十年了……”
端木镕说着便面露伤感,闭上了眼睛。女儿都大了,他和他的薇薇却已生死两茫茫。
沈休文抬头看向父女俩时,正瞧见端木福瞅着她父皇,面无表情,眼中似还有恨。他不禁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环顾四周,见大总管和宫人们都垂头静立着,不由松了口气。
大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恨你的父皇?
端木福仿佛察觉了他的目光,转眸看向他。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的眼睛复又纯澈明净,里面有一点淡淡的笑意。
刚才的那一幕,好像他的错觉,已然找不到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