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脸)此为防盗章~此为防盗章~此为防盗章^^谢谢支持正版 誓言犹在耳边, 伊人却已远去。
端木镕目光沉沉,绷紧了下颚, 生气地看着自己性格大变的女儿。小时候她是那么乖巧可爱,现在胆子越来越大, 也越来越任性。这两天总会在他心情愉悦之时, 拿她母后的事来刺痛他。
她以为自己懂什么。他与她母后之间的事, 岂是她所能明白的。
沈休文动怒时, 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每次对上那双深藏倔强痛苦又神似自己的眼睛,他终究没抬起手。他忍不住会想到,这个孩子是皇后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而她毕竟是没了母亲, 如他小时一样。她应该很清楚,自己这个父皇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其实明白她该讨好他的,可她又怀着对他的怨恨, 无法放下。那种矛盾的心情,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端木镕自己对女儿有何尝没有迁怒。没有她的出生,皇后的身体不会变得那么虚弱, 以致早早离开了他。
他失去了所爱,他的痛苦又能向谁诉说。后宫美人三千, 也不过都是些心思各异只想着位份前途和自己家族的女人。她们再美再温柔再有趣,也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心,他的爱。
这一曲《吾心永恒》, 是皇后年少时为他所谱。她的真, 她的纯, 再也不存这世间了。
端木镕很不高兴女儿当众演奏这曲, 但他又想再次重温一遍。这曲子从前只皇后会弹,因为它必须用特制的那架小箜篌才可以完整演奏。而那小箜篌也是皇后自己改良所制,世间只此一架。
他知道皇后把小箜篌留给了女儿,但他不知道女儿竟已经学会这首曲子。他若是今日不让她弹,以她现在的脾性,那他就肯定不容易再听到了。
端木镕权衡了一下,终究没有阻止她。毕竟不是皇后弹,而只是自己的女儿,不是独奏给他听,也无所谓了。
端木福远远看着自己的父皇脸上似乎变了下颜色,心里隐隐就有种快意。不知为何,自从她能明晰地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喜恶后,她的人就开始不对劲了。她变得有点肆意了,以往会忍下的,现在已经不愿吞声了。
她的心态基本就是,你善我便善,你恶我更恶。
对于她父皇,她当然知道自己要牢牢依附住,可在明白他偶尔对她有漠视甚至不善之意后,她的心就时常发痛,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既然他可以不在意自己这个女儿,那她就让他多多想起那个他在乎的人好了。
就让他们父女俩互相伤害吧,她不怕。至于她母后,在她这次突然明白,她其实是主动抛下了她后,她对她也是恨的。
端木福感觉自己的内心不仅似有一股寒气萦绕不去,而且像被罩上黑纱,一片昏暗。
她再次看了眼沈休文,暗道,也只有这一点光亮,让她能保存下仅剩的那些关于美好的东西。
她的脸上笑意又变得甜而可爱,抱起那架可入怀的小箜篌,愉快地弹起那首《吾心永恒》。
“如梦如幻,想你念你,吾心悸动,不知所措。
无言无语,抱你亲你,吾心缠绵,极尽缱绻。
穿越时空,命中注定,吾心永恒,不离不散。
星辰作证,生生世世,吾心永恒,再无改移。”
端木镕的心底随着那曲声,轻轻吟唱着只有他一人独知的歌词。他相信,即使皇后把曲子教给了女儿,也不会将这样直白大胆的词告诉她。他的手此时紧紧握着圈椅,闭了闭眼睛。
端木福确实不知还有配曲的词,她纯粹只是觉得她父皇必然知道此曲,就拿出来报复一下。对于她父皇翻脸的可能,她心里是有那么点担心,可更多却有一种感觉。他或许更喜欢桀骜不驯的女儿,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曲子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在众人耳中这不过是首少见却听着平常呆板的琴曲,只是那小箜篌音质清纯,十分悦耳。大臣们和乐师们大多给的是乙等成绩,个别耿直的还只给了丙等。
沈休文一直认真听着,他倒是从这首从名字看或许该情意绵绵的曲子中听出一种毁灭的倾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直微笑示人的大公主。刚才有那么瞬间,他觉得她很是危险。
他浑身寒毛警觉地竖起,像在告诉他,这个小女孩是颗随时会爆的□□。
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又消失了。琴声悠扬,一切似是他的错觉。
皇帝猛然起身道:“好了,先到此为止,你们都辛苦了。”说完,他便要离开。
端木福提高声量娇俏道:“父皇,你还没给福儿定成绩呢?”
端木镕望向她,对上她任性的目光,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算你甲等。”
“多谢父皇。”端木福欢喜地道。
端木镕以手指了指她,像是表达对她的宠溺,又像是种对她的警告,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澄观楼。
时已中午,众人稍稍活动了一下,就回到清凉殿参加宴会就餐,随后又各自分散休憩。大皇子端木浩领着亲妹三公主端木宁和四皇子端木涟离开了清芬园,回转他们各自在行宫的住所,三皇子端木清跟着二皇子端木澄又去了澄观楼休息。二公主端木颖本想去找她母妃,见端木福去找父皇,便也跟了上去。
大臣们都在清凉殿东厢房午休,世家女们去了浮香阁,世家子弟们则被分配到西面一排厢房。沈休文和兵部尚书嫡长子杨和鸣、还有镇国公嫡子俞峤,三人一个屋。
沈休文看着那又显出慌张神色的俞峤,不禁失笑。怎么有胆做贼,没胆面对他啊?
“你,你看我干嘛?我,我可没惹你。”那俞峤涨红了脸结巴道。
沈休文抱臂微笑道:“我也没惹你啊,俞世子。我只是想请教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那块不起眼的青玉珏?”
俞峤眼神缩了一下,咬牙道:“沈二公子,你有没有搞错,我怎么会拿你那破玉佩!”
沈休文耸肩道:“或许是我搞错了,谁让我当时只被你撞了一下,它就丢了呐。我这是合情合理地讨教一下,可没说是俞世子你‘拿’走了。”
俞峤面色一白,仍是硬撑道:“谁知道你自己掉哪里去了!本世子才看不上那种不值钱的货色!”
沈休文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世子真是眼高,那可是先皇赐给我父亲的。”
俞峤一听顿时身体僵住了。他拿的竟是个有来历的东西?!
他沈休文没事怎么能佩戴这样珍贵的东西出来!
想到那块已经转手的青珏,俞峤后颈顿时有点发凉。
主仆两人说着话,外头就来了宫里的内侍,他将昨日的赏赐送了来,并传沈休文进宫面圣。
沈休文谢过恩,换了一身月白纱袍,便去了行宫。
皇帝端木镕还是在云涛园的书房里见了他。这次就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给他强大的压迫感了,反而一开口比昨日在清凉殿中还要声音和煦。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沈休文应道:“多谢皇上。”
端木镕闲暇时喜欢练字,此时也正拿着笔写呢。他朝沈休文招手道:“过来看看,朕这笔字与你昨日写的,感觉有何不同?”
沈休文趋近看去,发现皇帝正把他昨日的卷子摊在桌上,竟临摹了一遍他的诗。他仔细看了看,沉思片刻道:“皇上您这字威严有力,我的勉强算庄重严谨。”
端木镕看了看两幅字,放下笔,哈哈一笑道:“说得不错。”
他走到长榻前坐下,又指了指旁边位置,示意沈休文也坐。
“你昨日真是让朕颇为惊讶啊,小小年纪怎么之前如此藏拙?”他问道。
沈休文面上憨厚一笑道:“回皇上,并不是我故意如此,而是,不知怎么回事,落水之后我就好像开了窍似的。而且昨天有皇上的鼓励,加上运气也不错,我才能超常发挥。”
端木福抬手指指他道:“还给我编。明明挺机灵挺有悟性的,今后在朕面前可不许装傻充楞。”
沈休文咧嘴笑道:“皇上,您这要求,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啊。”
“怎么,你想欺君,敢违抗朕的旨意?”端木镕眯眼瞧着他道。
“不是啊,皇上,”沈休文硬着头皮道,“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样才算装傻充愣,所以有点不确定。”
端木镕微笑道:“我看你现在就挺像的,当心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沈休文一时无语。
端木镕哈哈一笑。
沈休文索性道:“皇上,我有个请求和您说。”
端木镕端起茶碗道:“那就说说看吧。”
沈休文顿了顿,笑着道:“我想请皇上收回封我为男爵的旨意。”
“哦,是这个啊,朕还以为你要提另一件事,”端木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朕金口玉言,不会更改。不过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朕收回爵位?”
沈休文被他一眼看得顿时心头一惊。另一件事?是指做大公主驸马的事吗?
他方才还真有冲动说说此事,但也担心,自己试探不成,反而说不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帝的心意难测,谁知道他有没有意愿嫁女儿给他,他还是谨慎点为好。
虽然昨晚他认真说了约定,但大公主她毕竟年幼,说嫁人啊招驸马啊,大有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皇帝陪着女儿玩,可不一定会真的同意她的想法。
沈休文诚恳道:“回皇上,圣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昨天与我成绩相同者,还有三人,若是只有我受了皇上厚赐,心中着实有点不安。”
端木镕失笑,看着他道:“朕方才说错了,你呀,聪明归聪明,傻还是一样傻,没想到内里竟如此老实呆板。朕给你的,你受着便是,管他人如何。你入了朕的眼,就是你长于他们的地方。朕可不会对人人都大方的。”
沈休文原本想着自己不过一场考试考得好点,就直接堪比边疆兵士攒了无数军功,便对这赏赐有点不感冒。但皇帝这么说了,他即使受之有愧,也确实不能再推拒。在古代讲究个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他这样已经算是不识相了。
“休文知晓了,谢皇上恩典。”他起身行礼道。
端木镕指指位子,让他继续坐,又道:“你和福儿谈的,朕都听说了。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将来和福儿成亲的?”
沈休文顿时脸上热了几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突然真的谈起此事,尤其是跟极有可能的未来老丈人说这个话题,一时间内心还是有些尴尬。
这问题他如果应了是,不太符合他真实的愿望。如果否认,却又显得他出尔反尔。昨晚他是打算答应了的,如果不是大公主最后说了个考虑,或许他就认下了。现在,他倒还真有点犹豫了。
端木镕见他面红耳赤,哈哈笑道:“真是年少啊!行了,朕也不问了,朕会和你父亲谈的。”
沈休文内心弹幕道:不!皇帝你继续问吧!我有话想说的!
可是端木镕起了身,明显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对沈休文道:“朕看你能力不错,属意你有空先来宫中当个行走,你看如何?”
皇帝所谓行走,乃是在他跟前的侍卫实习生,不仅待遇优厚,地位尊贵,更是不必通过考试,就能得到高官厚禄,简直是勋贵子弟梦想中的最佳捷径。
沈休文很是惊讶,略一想,便应道:“多谢皇上信任,我定会用心学习,尽忠职守。”
端木镕拍怕他的肩,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沈休文心道,所以自己就这样一脚踏进大宁官场,要迎娶大公主,走向古代人生的事业巅峰了?
他该怎么办?他该做点什么?
“公子,快卯正了,您要起来吗?”沈川在房外轻声问道。
沈休文打算今日进宫求见皇帝,所以昨晚怕睡晚了,跟沈川提了一句,让他早上六点前叫醒他。
“我醒了,”沈休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随后跃身而起道,“沈川,早膳看看有什么豆饼之类拿两个来,其它的我先不吃了。”
“好的,公子。”沈川给他端来洗漱用水,领命而去。
沈休文简单梳洗了下,走到外屋,脚步又似有下意识地朝院中左厢房而去。他推开门,只见宽敞的练武房地上光影明灭,又倒映出一个浅淡的他的人影。
他的心猛然一跳,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他自己,还是原身。
沈休文一咬牙,抬步进屋,目光在墙边武器架上掠过,并不碰那些刀枪剑戟,而是深吸口气,站在窗前,使了一套军体拳。
酣畅淋漓地打完,他的心豁然开朗。他是名军人。坚韧不拔、勇敢坚强才是他身为部队男儿应有的本色。
他魂是异乡来,身在此为客,把时光浪费在纠结上根本是舍本逐末。这眼下的分分秒秒,对他来说都是幸存时间,他的人生应该更有意义,而不是在意自己的魂还能“活”多久。就算他最后只记得他来自现代,而毫无具体的记忆支撑,他也还是他!
“公子,饼拿来了。”沈川过来道。
沈休文随手抹掉一把额汗,走回乐武堂,又洗漱了一遍,让沈川帮他弄好头发,咬着豆饼就直接出门了。
沈川跟在他身后,瞧着自家公子落拓不羁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潇洒有型。
在大门外,一位十岁左右男孩将他的马牵来给他。沈休文随意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是沈树的儿子?”他瞧着两人模样有七八分像。
男孩闻言脊背更直了两分,朗声应道:“回二公子,是,小的叫阿泉。”
“阿泉,泉水的泉?”沈休文问道。
男孩挠头嘿嘿一笑道:“回二公子,是的,我爹说想让我像山泉一样干净机灵。”
沈休文笑道:“你爹的期翼挺好的。沈泉,你要是想到我身边做事,待会就去和大管家说一声吧。”他若是想做事,总是得多点自己的人手。眼前沈泉眼神清澈,倒是挺顺眼的。
沈泉高兴得想要蹦起来,没想到自己替他爹给二公子送一次马,就得到这么大机缘。他克制地道:“多谢二公子!小的待会就去找大管家!”
沈休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抓住马鞍,一踩马镫,提身跃上马背,又对沈川道:“他就归你管了,你们好好相处。”
沈川忙道:“是,公子。”
沈休文便独自沿着长街往皇宫方向先行策马而去。快到御道之时,他下马牵着绳子,步行到了皇宫侧门口。一番登记后,将马匹交给内侍照看,他被请到倒座间等候。
皇帝才下早朝,听报沈休文大清早地来求见,心里倒有点意外,便召他进来叙话。
沈休文直接被引入皇帝寝殿后,对着正在用早膳的端木镕行礼。
“休文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端木镕舀着碗中的羊肉粥,温和道:“免礼。沈休文,这么早找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