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铺直叙的说着,一副小大人模样,这让年长他的南烟及孟养两人都有些愣怔。
南烟率先反应过来,她觉得今日周时生有些不对,但她如今心神都放在孟养身上,便未计较他的言行。
孟养却是无论南烟如何唤他,都不唤她姐姐了。
周时生见南烟一直盯着孟养,于是上前几步,立在孟养身前,道:“我的衣裳你穿有些小了,待回了我的住处我便令人重新给你寻一套合身衣裳,再将仪容收整一番,届时去见她母亲,应当会让她少受些责罚。”
孟养颔首却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开周时生的逼视。
南烟不觉两人有异,护着孟养潜入周时生院落,随即带着焕然一新的孟养在周时生的陪同下去见了母亲。
至此,孟养便正式留在了西苑,只是身份却并非南烟义弟,而是她院中的粗使奴僕。
第7章
翌日,正月初二。
南易同徐氏带着一双子女去了相隔不远的徐氏娘家做客,年迈的祖母便拄着拐杖在婢女的搀扶下主动来了西苑。
南烟许久未见祖母,此时便格外高兴,随即唤来孟养拜见祖母,道:“祖母,你看,他是我从城外领回来的,叫孟养。”
话落,孟养‘噗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朝老太太行了三个大礼。
老太太被孟养这结实的三个响头给吓了一跳,问南烟,“烟儿,你说,他是你从何处领回的?”
“城…”
“南烟。”
炳熙打断南烟的回话,她亲自捧着热茶上前,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额头被磕的一片红肿的孟养,眼神无奈,她示意南烟,“你先带着孟养下去。”
如今祖母来了,炳熙不在一味看管南烟,她得了空,高兴的拉着孟养出了西苑大堂,一时,大堂内便只剩下老太太同近来十分疲倦的炳熙。
老太太看炳熙一脸倦意,便说了会体己话,不多时,话风却是一转,犹疑道:“炳熙,我听说你…近来常在外奔波,似乎置下了不少产业。”
炳熙应了声,她乃孤女,幼时也曾随着一些江湖人士走南闯北,如今出面置办产业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只是她乃南府名义上的正夫人,因此行事低调了些。
老太太得到炳熙回应,再思及方才孙女南烟身上那一袭价格不菲的千羽长裙,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南府的大夫人,切莫要抛头露面太过,如这南府,虽名下产业众多,但大抵是交给管事一类的人去管理,徐氏亦只定时查看帐目罢了。”
炳熙闻言,稍稍冷笑,却未回话。
老太太沉吟,试探道:“如此,你或许可将手上产业交给府内的李管事去打理?”
话落,这次倒是不用假装咳嗽了,老太太直接弯腰猛烈咳嗽起来,她本便病重,如此将养了两个月身子未见好转却开始插手炳熙的事了。
府内的李管事是南易的人,帐务上又向来听命于徐氏,老太太这次可真是太过偏袒。
炳熙脸色俱冷,寒声道:“这便不劳母亲费心了。”
她如今之所以仍旧留在南家,是因着南易的朝官身份,日后南烟到了寻婆家的时候,身为南易嫡长女再如何也是比单纯做她炳熙的女儿要强上许多的。
她如今的愿望便是南烟长成,替她寻一门亲事,男方家世不能差,但最好不要强过南府,这般她的南烟成家后才会好过些许。
送走老太太后,炳熙心中置气,却是愈发坚定要将手中产业做大的想法。
如今朝局不稳,长安城的一些世家子弟花钱却愈发阔绰,似乎想赶在这最后的时光将钱财挥霍一空。而某些短视且胆小的商家却因听闻武王凶残害怕届时城破有血光之灾,竟是贱卖了手中产业准备搬到僻静的乡下避难。
越是混乱时机,机会越大。
炳熙趁机用手上不多的钱买下了商人贱卖的店铺田产等,又凭藉着年少时的经验开始倒卖货物。
她兀自思索,甚至想着届时新朝建立时要卖些什么,那时候这长安城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还有不能将生意停留在普通百姓的层面,最好能接触到贵人,做那些贵人的生意。
而如今她能接触的身份最贵重的人便是府内那个有些冷漠的少年周时生了。
这少年对待南易都十分冷淡,怎会应她的请求?!
炳熙不停的思考,想要找出更多的出路来,却不知窗外两双眼睛正定定的瞧着她,且将她与老太太之前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南烟将脸贴在窗柩上,愣怔的看着炳熙的愁容与倦意,孟养扯了扯她袖口,她一惊回身,却见孟养伸手一指不远处走廊。
走廊下,周时生在季仲的陪同下披着一袭鸦青色斗篷正定定的瞧着两人。
他神色平淡,见南烟看向他,便抬步朝两人走了过来。
南烟怕偷听之事被炳熙发现,忙拉着孟养朝周时生走去,远离了窗柩方才问道:“你怎的来了?”
周时生微抿着唇瓣未应,反是一旁身形高大,蓄着络腮鬍的季仲笑着弯身靠近南烟,柔声道:“我家公子来邀请南烟小姐一同外出游玩呢?”
“外出?”
今天是正月初二,长安城仍旧十分热闹,若是昨日,南烟必定欣然同去,但方才偷听了母亲与祖母的对话让她心里稍显低落,想陪陪母亲便摇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