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南烟。”
冯希臣迟疑。
“嗯,她三年前已改随母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周时生将那副画像微微捲起放在一旁,低声道:“只是席秀今夜趁乱逃跑,暂未寻到人,我猜她可能趁机混入了南府,你在搜查南家与盛京祖陵一事时可以关注一下府内人事,看可有席秀的踪迹?”
他转身离去,须臾,又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冯希臣,道:“南烟要杀你替孟养报仇,你虽为我做事,但我与南烟有旧,并不会出手阻止。”
他摆明立场,语气冷淡。
冯希臣微怔,随即苦笑着垂下头去,“她…告诉殿下的吗?”
“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
周时生目光微移,落在前方南烟的画像上,又去打量脸色晦暗的冯希臣。
南烟说喜欢她的人很多,那这冯希臣是否也是其中一个?
想到这一点,他皱眉冷嗤一声,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从冯府侧门出来,周时生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入宫,马车内,他面色微沉。
如今许多事情仍未弄清,南府的人为何要抓席秀?席秀要给南烟传的是何话?南易暗中搜寻盛京祖陵,那炳熙是否也与这盛京祖陵有关?这一切,南烟是否知晓?
还有最重要的是,盛京祖陵中是否真有传说中的无尽财富?
所有的一切,将从平静的大海中露了个头,又被按压了下去。
周时生今夜心情不佳,不仅是因着席秀逃离,亦因着今夜他在南府外候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从未等一个人等这般久,等的心浮气躁,郁气积胸。
南烟落水休养身体,席秀没了踪迹,照这般下去,他与南烟再次会面估计得有一段时间。想到这,他烦躁的嘆了口气,疲惫的靠在马车内壁假寐。
但街上很是热闹,他无法入睡,只得沉默的思考起近来朝堂的局势。
他年少,在皇宫中向来行事低调,父皇这几年再无子嗣出生,观大哥周承毅势大,行事再无顾忌,父皇令冯希臣为他做事,似乎有意扶持他与之相抗衡?
冯希臣这人,朝堂后起之秀,家世贫寒,是一个可以扶持的得力助手。
只是他那张脸与自己有三分相像,此前在御书房父皇将他引荐给自己后,他曾着季仲去摸清他的底细,其它都很正常,只有一个疑点,便是两年前,他父母死的有些蹊跷?
周时生心事重重,可即便这样,他脸上也没什么大的表情,他看上去很平静。
街上吆喝声不断,其中一道声音甚是明显,“卖糖葫芦了,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
周时生忽的睁开眼睛,看着身前青灰色的车帘出神,想到的却是五文钱两串,真是便宜。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复又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街上行人拥挤,马车缓缓朝着深宫赶去,一路上走的甚是缓慢。
……
另一边
南烟顺着暗渠一路流向了白龙江,再从一处分支汇入了另一条未命名的河流,这时,她的尸体离长安城已足足有百里远。
她人已离世,但所有人都在念叨着她。
白马寺内,刘伯这夜未归,他听了高僧的话,决定彻夜念经替南烟祈福,还不知南烟已落水离世。
南府,南安房内,徐氏一边照看南安,一边咒骂着南烟。
另一厢房内,南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冷冷一笑,侧过身去安心入睡。
与他们不同的是,往日待南烟极为冷淡的祖母在听得南烟落水后自行回了西苑,却是要从床上爬起去西苑看看她,只是被丫鬟拦住了,她病重,稍稍动一下就喘的不行,丫鬟可不敢让她乱动。
长安城街上,施岚风与南烟分离后,在堂兄施岚青的陪伴下去瞭望楼喝酒,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南烟。
马树乔则重新寻回了之前相伴游玩的女子,朝她大献殷勤,终是取得了原谅,只是仍在有意无意提及南烟,显然意难平。
夜深
俞宗衍携俞宛清回了相府,哪知俞母正神情严肃的候在大堂,她不喜欢南烟。
俞母让俞宛清先回房休息,欲单独留下俞宗衍问话,俞宛清却在被丫鬟带离时,置气般对着俞母撒娇,“我不喜欢那个姐姐呢。”
南烟似乎未曾做过什么事,但很多人喜欢她,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她。
冯府
冯希白这夜玩的太疯,回来的晚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入府,还是被一直候着他的管事抓住,训斥几句后带去了冯希臣的书房。
书房内的景象仍是周时生离开时的模样。
冯希臣让冯希白坐在他对面,低声询问着今夜的事情。他问的琐碎,细緻,却丝毫未提及南烟。
末了,冯希臣终是放冯希白离去。
冯希白打着哈欠站起身来,这时,盛夏的夜风从窗外袭来,将桌上微微捲起的画像吹开,他眼睛尖,看清了画像上的人,不由得‘呵’了一声,道:“嘿,这不是昨日……”
说到一半,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疑惑道:“兄长,你怎么有南家小姐的画像啊,还是着男装打扮的。”
冯希臣将画像捲起,道:“这不是她,你看错了。夜深,早些睡觉吧,再过几日石鼓书院便要迎来这半年的最后一场考试,待结束了,放你回老家休息一阵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