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生没说话,南烟见他不再推她,便也未得寸进尺。
她握住周时生胳膊,察觉道他身上的温热,这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但她不敢睡,怕做噩梦,于是只乖顺的握住了他胳膊。
南烟心中有无法斩去的阴影,周时生亦然。
五年前,七夕当夜,他梦见南烟。如今,这人待在他身旁,他能清晰感受道她的气息,还有方才偶然碰见的绵软。
他心中起了异样的情绪,但他知晓,身旁的女子所思所想与他迥异。
聚成业、聚长如……
他想到这两人,心中微怒,动了动胳膊想侧身睡去,但南烟十分警惕,他一动,她便用力扒拉着他,像只被宠坏了的猫咪,倔强的抱着人的胳膊,不许人动弹一下。
翌日天亮
南烟因一夜未睡,整个人萎靡不振,没有精神。
周时生夜里被南烟紧紧揽着胳膊,一动不动,身子僵硬酸痛,且因着腰间刀口过深,感染严重,他竟是发起烧来。
他目前的状况不太好!
南烟蹲在一旁,仰头看着背靠崖壁的周时生,建议道:“要不我带你去镇上找大夫看一下伤口。”
“我就是大夫。”
一夜过去,周时生待南烟的态度愈发差了,他沉眉看着她,命令道:“去找一辆马车,我们继续南下,今夜落脚的地方定在淮县。”
只有在县城,找一客栈宿下,他才能休息好。
南烟因着未休息进食,说话显得很是有气无力,她嘆气道:“荒山野岭的,我从哪弄来马车啊。”
周时生想到她的寡妇身份,语气冷淡,“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南烟闻言,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这人气死!
只她忍了!小命还在这人手中,为了活,受点委屈也没关系。
她气闷的撇开脸,语气亦变得冷漠起来,“那我先暂时离去找马车,你在此处好生歇息。”
周时生未理会她,直接闭目假寐。
南烟离去后,周时生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他低头看着腰间侵血的衣服,又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忍不住五指微曲,轻轻朝里拢了下,聚成一个圆形。
昨晚,他就是这只手碰的南烟的…胸。
南烟不知道,在某个时刻,有一个男人正在思量她某处不可描述的地方大小。
她在山林间跋涉,累的不行,挨到午时过一刻,终于在一条小道上发现了马车的踪迹。
她见此大喜,快步跑近,将马车拦了下来。
车夫是一名穷酸书生,车内则坐着一名年轻姑娘,两人互相爱慕,但因女子父亲是知县,书生家世贫寒,至今未过乡试,女子父亲不同意,两人便一狠心,收拾了行李于清晨时分私奔。
两人本便心虚,猛然见着南烟都有些警惕,但因着南烟为女子,且身上破破烂烂,便也放松下来。
南烟不知这两人心思陡转,她想到如今被周时生压迫乃是非常之时也未拘泥,第一次干起打劫之事。
只她良心尚在,在书生与小姐的含泪注视下,将两人收捡好的行李极为公平的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与周时生,一半交还给这两人。
这对男女遇见南烟这样的劫匪已是十分幸运,奈何那位知县之女半生被护在闺阁之中,不知外界险恶。
她含泪控诉南烟,一脸的愤恨委屈。
南烟同她对视,心虚的移开目光,可随即她想起周时生那句‘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后,那稍许的愧疚不安便消失了。
人就是这样,有一个更坏的人在身后垫底,她无论做什么便都显得没那般坏了。
南烟将这对难缠的男女赶走后,赶着马车朝周时生躲避的地方驶去,因着他们躲避的地方较为隐蔽,不便马车通行,南烟只好将马车拴在树旁,步行去将周时生搀扶了出来。
一路上,周时生坐在车厢内指挥路线,南烟则顶着烈日充当车夫赶路。
临近黄昏,眼看着若再未进城,城门便要关了。南烟有些心急,加之充当车夫赶路,人疲惫至极,于是语气不甚好,问道:“你指的路是不是对的?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到淮县。”
周时生撩开车帘看向四周的地形,片刻后,道:“以如今的脚程,再往前走两刻,便能到淮县。”
他虽未到过此处,但在南下前已将地形牢记于心,且一路走来,用以参照的地势并未有异,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当真?”
南烟回头,质问道。
今日太阳有些烈,她赶了一路,鼻头和脸颊被晒的通红,她本长的很是好看,此时看着却有些滑稽与可爱。
她怀疑的看着周时生,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周时生垂眸避开她的目光,衡量一番后,矜持的淡声道:“若路线不对未寻得客栈过夜,今夜,我允你靠着我睡觉。”
“谁要靠着你睡了,今夜我要睡床。”
南烟低声反驳,话落,她像是要发泄心中不满,鞭子被她舞的呼呼作响。
马车内
周时生靠着车厢柔软的内壁假寐,听着外面南烟的小声抱怨,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的笑不大,很是收敛,转瞬即逝。
两刻钟后,马车到达淮县。因着天快黑了,两人就近找了一家看去还不错的客栈休息,定了两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