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毅既醉心军事,又要防备他在北燕内部生出霍乱,不若届时顺着父皇的意推他一把,令他带兵南伐!
北燕南伐势态已生,南台国紧临北燕,知晓若是北燕出战必定是第一个祸及的国家,因此主动投诚。
但两国势力悬殊,北燕不屑南台国的投诚,这位年老自私的君主便私下与北燕皇族接触,以此求生。
周承毅名声暴虐,这位君主早有耳闻,而周时生年少,传言个性温和,又极得北燕皇帝宠爱,南台国的君主便主动找上了周时生。
周时生亦要借他的手行事,早便想着暗中接触。
此次周承毅路上刺杀之事其实正好不过,周时生可藉此偏离既定路线晚去禹州,亦不让父皇起疑。
“不急,让他多候一日。”
他思虑一瞬,伸手轻扣着桌面,道:“你带人先行离去,到禹州处理于广善一事。于广善这人不杀,你放他回长安城,随后在我至禹州处理水患前,暗中施力引禹州的证人至长安城击鼓喊冤。”
“嗯,南易不是大理市寺卿吗?你可让人闹到他面前,他估计会设法将此事压下,这时,你再护着余下的证人当街拦下冯希臣。”
周时生一直想让他父皇承认冯希臣,但他父皇隐忍不发,反是在朝堂之中尽力捧冯希臣上位,这实在是有些恼恨啊!
他轻声嗤笑,这些年,他被周承毅明里暗里针对,冯希臣却是一路顺遂。
季仲颔首称是,周时生却是立即想到当年七夕夜在冯希臣书房中看见的南烟画像,他眼睑微垂,道:“算了,这事还是暂不要牵扯到他,你设法让那证人将南易拉下水便是。”
周时生担心做的太过,让父皇对他的提防增加,影响之后的行事。
且冯希臣如今既非皇子,他亦好藉此行事,有的事毕竟讲究个先下手为强!
商议完毕,季仲正待离去,忽然听见隔壁屋传来的动静。
南烟简单洗漱后推门来到走廊上,她在周时生房前站定片刻,最终却是转身离去,听那动静似乎朝楼下走去了?
季仲眼睑上挑,迟疑的看向对面安坐的周时生。
周时生双眸微垂,察觉季仲的窥视,目光凉凉的扫视了他一眼,声音沉沉,透着不悦,“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出去。”
这声音似乎穿越了漫长的寒冬,打在季仲心上,让他生出阵阵寒意。
他立即反应过来,转身来到走廊朝下看去,见那名女子正越过蹲守在大堂的几名守卫离去,连忙将她叫住。
“这位姑娘等一下。”
那几名守卫未得周时生吩咐,见南烟离去也未阻拦,季仲却是隐约摸清了周时生的心思。他见南烟回头朝他看来,脸上覆着一层厚实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他,连忙朝她走去。
他语气恭敬,又十分热络,道:“如今外面日头正高,姑娘外出可是有何事?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同行。”
“无事。”
南烟见着季仲便很是心虚,害怕被这人认出来,毕竟昨夜的事情太过尴尬。
她转过身去,避开季仲的目光,刻意提高了声量道:“与你家主子有缘相见,同行一路已得了颇多照顾,心中十分感激。如今这处离家近,恐家中老人担忧,便就此告别。”
要走?
季仲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讶,他一会看南烟,一会看向二楼紧闭的客房门,心里拿不定主意。
他心下复杂,不想不明不白的插在这二人中,于是立即道:“小姐与我家主子告别,那无需与我说,主子在楼上,你若离去,不妨上楼亲自相告。”
南烟神色复杂的看着季仲,心里想的却是你若知晓昨夜我给你家主子下了春药可还会让我亲自与他道别?
上去干嘛,见面了徒增尴尬!
南烟深觉老脸无光,伸手压了压面上的纱巾,道:“你家主子在休息罢,我不宜打扰,若实在要说,那你便替我传信,就说是我对不住他。”
下春药、老牛吃嫩草、不说周时生如何作想,南烟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南烟离去后,季仲愣在原地一时未反应过来。
对不住他家主子?
昨夜难道是……这女子霸王硬上弓,可不对啊?周时生功力深厚,他是知晓的,再若果真如此,周时生早便令他们将这女子擒杀。
那若不是这回事,一夜过去,留下的却只有对不起,那只得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家殿下被始乱终弃了!
季仲突然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只见周时生不知何时出了来,正站在走廊安静的瞧着他。
季仲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南烟的离别之话传给周时生,他却已主动问起,他声音微有些沉闷,一双眼睛沉郁的盯着季仲,问道:“她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季仲左顾右盼,周围的守卫虽同属殿下心腹,值得信任,但到底人甚多啊!
“说。”
周时生沉声逼问。
季仲被他这语气吓的一个寒颤,强行稳住心神,主动将头压低,认命道:“她说对不起主子,妄主子莫要怪罪。”
最后一句是他多加的。
‘砰!’
有什么东西从楼上跌落,季仲偷偷看去,只见是客栈走廊的围栏,被周时生硬生生踢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