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时,小灰欲起身相送,粗大匀称的狗尾摇的十分欢快。
周时生回身朝小灰看去,随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它脖颈间被它弄歪的大红花摆正。
南烟看着,有些好笑的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周时生看了南烟一眼,神情严肃道:“正衣冠。”
南烟闻言瞬间笑了起来,周时生亦缓缓笑了开来。他起身朝小灰下了一个指令,令它蹲坐在地目送即可,不必亲自相送。
南烟看着一人一狗互动,待周时生离去,立即恶趣味的将小灰脖颈间的大红花扯的歪歪斜斜,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走后不久,席秀得了自由跑来见南烟。
南烟问席秀可会水,得知她会水后令她在一旁看着,她则打算再次跳入木船去摘些鲜嫩的莲蓬,如今若再不摘,恐要再等上一年才能吃的着了。
席秀主动代替南烟跳入木船中,道:“南烟,你在岸上等着便好,我替你摘。”
南烟颔首。
…
因周时生求娶南烟,因此他在相府行走也未多避嫌,只是观相府正门人多,照旧从侧门离去。
李常洛送别周时生,见他手中捧着荷叶,里面装着干净清香的莲子,则上前道:“殿下,奴才来拿吧。”
“不必。”
周时生垂眸看着荷叶中圆滚滚的绿色莲子,眸中多了一层柔意。
这时,李常洛不合时宜的问道:“殿下方才可有告知南烟姑娘天子赐婚一事?”
因着周时生做主未让南烟亲自接旨,因此李常洛只道周时生是亲自前来告知,哪知周时生脚步微顿,却是应道:“未曾。”
未曾告知?
李常洛抬头看了眼天上未散的日光,觉得这光有些烈,晒的他头脑发昏。
殿下为何不说?
…
“你再说一遍。”
湖岸,南烟低声问道。
席秀一边划船穿梭在凋败的荷花丛中,一边道:“天子赐婚的圣旨方才下达相府,三月后便是你与七殿下的婚期。”
席秀看了南烟一眼,问道:“你再不久便是七殿下正妃,这么大的事,殿下今日没告诉你吗?”
“没有。”
南烟脸色不太好看。
一旁,小灰歪着脑袋看着南烟,脖颈上被南烟扯的歪歪斜斜的大红花衬的这狗愈发傻气。
南烟看着小灰,一人一狗对视。蓦地,南烟伸手去捶打小灰的狗脑袋,斥道:“傻狗,和他串通一气的罢。”
席秀见了,心疼的不行,控诉道:“南烟你打它干嘛啊?”
小灰也昂着脑袋吠叫,附和着席秀的话。
打它干嘛!
它又未求亲,这大红花也不是它想戴的。
过不多时,俞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传达喜讯,且邀南烟前去商讨婚嫁之事,太后派来的人如今在俞夫人院落,正等着见南烟。
南烟想了想,起身随那丫鬟离去,待到了主屋大堂,见着一三旬妇人坐在下首,俞夫人则坐在主位。
南烟躬身朝俞夫人揖了一礼,又向那三旬妇人微微躬身示意,妇人忙受宠若惊的回了一礼,贊道:“早便听闻南烟姑娘聪慧秀敏,如今一看果如传言不似凡人。”
妇人是宫中绣坊的嬷嬷,负责管理此次婚嫁的嫁衣等织物,此次前来是询问南烟及俞夫人与嫁衣相关的事宜。
当然,此事暂无法由南烟及俞夫人全权做主,皇室嫁娶皆有一定的规章流程,收集了南烟及俞夫人的意见后,她还需要请示宫中的太后,最终由太后拍板定下各种织物的样式。
太后年纪大,皇室又好些年没这般大的喜事,因此十分关注这件婚事。那妇人来此不过是走一个过程,真正的目的还是相看一下南烟,以待回宫朝太后禀报。
南烟同俞夫人及那妇人闲聊多时,期间表现不若传言中乡野女子,那妇人心中暗嘆,待南烟愈发恭敬。
待妇人离去后,南烟同俞夫人说了会体己话,观面上倒真似干娘与义女的关系。
她告辞离去后,神色镇定的回了自己的厢房。与那秀坊的主事嬷嬷聊天,已让她心中的郁意尽数消散。
席秀捧着一大堆莲子来找她,道:“这都是鲜嫩的,只是如今那荷池中剩下的就都是老莲子了。”
南烟看了眼,让她带人将莲子洗净分为四份。席秀捧着莲子喜滋滋离开,南烟则将自己关在屋内,至夜深席秀来敲门时,她才将门打开相见。
“莲子已经洗净分好,只是我见你将自己锁着不出门,便让人将莲子都放在冰窖中了。”
席秀靠着门扉道。
南烟打趣她,“你这般听话,没偷吃?”
“吃了点。”
席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后神色一肃,凑近道:“南烟,你是不开心吗,不想嫁给殿下为妃是不是?若是不想,那我们可离开此处。”
如今南烟与周时生有了明面上的关联,李常洛便不在躲在暗处,如今听得席秀此言,他忍不住走了过来,低声恭敬的唤了声,“南烟姑娘。”
席秀面色不满的瞪了李常洛一眼。
南烟安抚的拍了拍席秀的手背,朝李常洛走去,“李常洛,你令人传信给你家殿下,就说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