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你不都听见了。”
南烟神色平淡,重复道:“我说冯希臣是天子私生。”
周时生并不了解王钰秀与冯希臣的过往,他想的破局之法是从外出发,南烟却清楚知道要干净利落的从困局中走出,必须从内部击破。
南安是真傻,无法用她破局,王钰秀却在南烟的试探下露了馅。
“阿钰,他没告诉你这件事罢。”
南烟问道,见王钰秀气的脸颊肌肉抽动,神色疯狂,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些。
只即便如此,南烟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她在一步步击溃王钰秀的心防,“你可曾注意当年石鼓书院中的流言,说冯希臣生母为妓。”
王钰秀当然知道,那还是她设的局。
“那是真的,此后流言急速止住,是因着他被书院守卫闫罗识出,查证他是当年天子还是武王时留宿青楼遗留的血脉,冯希臣他早便知晓此事。”
南烟幽幽道:“你爱上了他,他明知自己的身世却仍未告知你,阿钰,你嫁的人不仅是天子,还是冯希臣的生身父亲,这感觉如何?可还爱他怜他?”
……
南烟回到相府时,天已经黑了,走廊下的灯笼微微晃动,暖黄色的光打在南烟脸上,她的神色很淡,看不出喜色,只是有些沉闷。
李常洛在她身边语气平淡道:“南烟姑娘今日之事,我需禀报殿下。”
“嗯。”
南烟颔首,没说话,爬上走道的围栏上伸手摘下一盏灯笼,她方才瞧见有蛾子扑进去了。
李常洛不知她与王钰秀说了什么,但也不多问,见她似乎并无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南烟看着灯笼中的飞蛾,想起了王钰秀。
有很多事情,南烟是在醒来后的盛和村中想明白的。那时她将才清醒,忙着恢复身体的机能,得空后便开始想着过往的事。
她一直沉溺于往事,面上虽平静,心中怨恨却颇多,想的深了,堵的心慌。
当年,王钰秀虽只是淡淡的说了那一句话,南烟却在五年后察觉其中的深情,她那般的女子若不是打定主意抛开一切,怎会求冯希臣带她走。
而前些日子,南烟故意在她面前作出一副与周时生深爱的神色,王钰秀面色沉闷,十分不喜,更多的情绪却是没有了。
冯希臣借王钰秀行事,南烟却利用王钰秀反击。
南烟她如今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了,她轻轻的晃了晃灯笼,将飞蛾的尸体取出,丢在了花园之中。
第93章
夜里
王钰秀照旧缩在墙角,神色沉闷而空落。她知晓南烟今日此举乃是故意激她,她想找冯希臣求证,可往日她未被困住都难见他一面,晃论如今。
若冯希臣真是天子私生……
王钰秀冷笑,那可真是噁心透了!只是这或许不是她一人噁心罢,冯希臣这些年应当也很噁心她!
那他对南烟呢?可还有私情?
王钰秀想着这些于权利争斗而言无足轻重的私情,一夜未睡。
翌日,门扉大开,天子立于门前,日光被他阻于身后,他神色冷然,睨着王钰秀道:“宫人传你拒不用膳,可是想通了,决意不再继续装傻?”
装傻?是南烟告知他的吗?
王钰秀缓缓起身,因着蹲的时间长了,脚下一个趔趄,又摔了下去。她不在继续装傻,只是狼狈的瘫坐在地,问道:“皇上怎知臣妾是装的?”
天子神色肃穆,缓步入屋。
春信见此屏退屋内众人,待天子入屋后,将门扉关上,留天子与王钰秀在屋内详谈。
皇室注重名声,此事无论与周时生有无干系,都不宜让更多人知晓了。
王钰秀凝视着天子,想要一个答案。
天子冷哼一声,道:“你道朕是如何知晓你是假装的,有时候做的过了,反是令人起疑,当日朕审问你时,你情绪过于愤懑竟是溢出血泪,那一瞬,朕心中却也是起了怜悯之意。”
话落,他袖手一挥,将一青色瓷瓶丢在王钰秀身前,道:“只是,你那及时溢出的血泪恐是来自于这药的助力罢!”
这东西是昨日周时生与天子面谈时呈于他的,同时着人演示此药效果。
周时生面见天子,言明他若真想借刀杀人,必定是暗中行事,怎会让王钰秀得知主导传信之人是他?
同理,由此推测有二。
一为王钰秀与那暗中告之她流产一事与荣贵妃有关的人相识,王钰秀将此事推至周时生身上,是笃定周时生嫌疑最大,且天子必定会因周时生皇子身份不将此事闹大,只暗中查证,最有可能的便是因避嫌会尽快将此案就此落定。
其二则是背后那人假作周时生,误导王钰秀。
王钰秀指定此事与周时生有关,但证据不足,如今有人暗中作乱,周时生若只是一味防备他人暗中作假证诬陷自己,总是无法全身而退,不若主动出击,找出王钰秀的破绽。
王钰秀若真有她表现的那般无辜,怎会提前用药,及时溢出血泪博得同情又顺势假装痴傻。
这人所言所行皆有她的目的,她不想死,既是不想死那必定怕痛怕残!
刑部对南安用刑一无所获,但对这假装痴傻的王钰秀而言用刑却不失一个好法子,虽然这也无法保证能让她改口,但多少能在逼问下套出些许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