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什么事。”薛通连连摆手,似要甩脱黏糖似的,把他俩给甩走。
可迟珊珊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那不会是您家里有什么困难吧?家里父母身体都好吗?”
这一下子就戳中了薛通的痛脚,薛通先是警惕地看了迟珊珊一眼,见她一副娃娃脸,好似是好奇的模样,又懵懂得很,他的心防倒是卸下了一些,这下子倒没有那么警惕了。
也许找个陌生人聊聊,是比自己一个人苦闷要好很多。
薛通大概是这么想着,终于对迟珊珊打开了话匣子:“家里我妈病了,本来只有她一个病了,这几天孩子也病了,现在两头都是这样,两头都要花钱,我心里能不急吗?”
原来孩子也病了。
迟珊珊get到了之前调查中没get到的又一原因。
不是走到绝境的人,不会答应去炸什么工厂。但是生病要用钱,又是一道硬门槛,这绝不是迟珊珊说一句可以借钱给他能解决的,一来迟珊珊也没那么多钱,万一话说出去,掏不出来那么多钱,那就太特么尴尬了。
二来迟珊珊也不觉得这是关键,关键是要解决薛通的心态想法。
他在这个工厂干了那么多年,一点感情也没有,说炸就炸,这里头恐怕也有些缘由。所以迟珊珊就问了:“叔叔公司没帮叔叔什么忙吗?”
薛通闻言,立刻呸了一声,“帮什么忙,天天叫我上夜班,还不给加工费,不添乱都是好的了。”
果然。
迟珊珊心里想到。
话说到这份上,迟珊珊自觉跟薛通是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她的社恐症没发作得那么厉害了。迟珊珊就劝薛通:“夜班叔叔给停了就是,叔叔还可以选择劳动仲裁,让公司把加工费加给您。”
说完话,迟珊珊就看向了一旁的符佑霖,问他:“你知道当地劳动仲裁所的号码吗?”
符佑霖看起来笑眯眯的,薛通反倒放不下心防,不过有迟珊珊这张呆呆的脸缓冲,薛通对符佑霖倒是也没那么警惕防备了。
听到迟珊珊问话,他也把目光望向了符佑霖。
……顶着两双期待的目光的符佑霖:“……”
原来他看起来那么可靠吗。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不做一下顶樑柱了。符佑霖拿出手机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打114查一下。”说着,他就打起了电话,查了起来。这当口,迟珊珊又安慰了薛通几句,她安慰起人来,反倒看不出有社恐的迹象,娓娓道来,潺潺好似流水。音色又清亮,人看着又小可爱小可爱的,将薛通对陌生人的心防卸得干干净净的,只把自己的苦水一股脑似的往她这边倒。
什么治病花钱如流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什么现在医改以后,买药倒是便宜了,但是医生不推荐吃药,要推荐打针了。打针比吃药贵很多嘛。作为家长能怎么办,当然是医生怎么说,就只有怎么让孩子治了。
迟珊珊听了一箩筐,她耐心足,也不觉得薛通嗦,听着这些话,只当是填充自己的写作素材库了。
苦水倒得差不多的时候,一旁负责干体力活的符佑霖终于查好了劳动仲裁所的电话,他把电话给了薛通,让他去找。迟珊珊怕他还想着炸工厂的事儿,特意说:“叔叔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去,我陪你去闹。”
她可是闹过飞机的人,这一点上对自己莫名的有信心。
薛通拿到了电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只要还有路走,就没有人会去干那种炸工厂的买卖。他神色轻松地摆摆手,跟迟珊珊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仲裁所。谢谢二位弟弟妹妹了。”
他朝他俩郑重地鞠了一躬,一脸严肃地离开了。
迟珊珊的心放下了大半,觉得这回那个洋人要另找一个人炸了。但是她还不太放心,到底薛通会怎么做,还得看后续。
迟珊珊也转过头来,对符佑霖笑了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符佑霖不甚在意,“有什么好谢的,我这是自愿帮忙么。”他又笑起来,看着干净明亮得很。迟珊珊也笑了笑,忽然听符佑霖说道,“这下愿意跟我交换电话号码了吧?”
迟珊珊笑容一顿,她倒是忘了这茬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跟符佑霖交换了电话,交换了微信,甚至连已经不大用的qq都交换了。最后符佑霖拿着手机,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
“什么?”迟珊珊见他欲言又止,颇为疑惑。
“那个微博号,我们要不要也交换一下,我已经关注你了。”符佑霖说完,脸上慢慢地带点了红色。迟珊珊本来没什么感觉的,给他一张莫名其妙大红脸闹得,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了。
“可以,”迟珊珊用手机打开了微博的app,“你微博id叫什么,我关注你。”
“霖木。”
迟珊珊的微博名叫珊珊来迟,她搜到符佑霖的微博一看,果然是已经关注了自己的。迟珊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微博上的朋友多是二次元的玩伴,现实里的朋友少,只有最亲近的几个是互相关注了的,毕竟二次元跟三次元隔着一道墙,双方互相不能理解的比互相能理解的多得多。
不过自从迟珊珊闹了一次飞机之后,她微博上的次元墙就不那么牢靠了,有了龟裂的态势。各路大v二次元的、三次元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