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会来丰都郡?”
“虽然不能拜南东先生为师,但是与他蛮投缘,他让我来的。”幼白笑了笑,平静的声音不似唐宕那种变声期的粗哑,反而软软糯糯,听的舒服,也许是这样,才更给人一种他还是个孩子的印象。
安宁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人搭话,能这样好脾气的说到这里,已经是破例了。所以她很快闭上眼假寐,马车行驶的不快不慢,还有半个时辰应该会到丰水河道。
幼白偏过头去看他,面色平静,那双卧蚕眼微微眯起,安宁,安郡主,安大人——是岭南之地盛名久负的女子,她的成名不仅因为那誉为奇谈的花阗国第一个女城主之事,还因奇案惨案冤案,无案不破,破无冤情,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明明心里头一点不把自己当回事,还要忍着性子一再试探,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幼白转头,掀开车帘,道路两旁的树木往后退去,阳光在渐渐消散,有股阴沉黑色的东西慢慢笼罩上来。
时隔数天才来到发现陈大尸体地方,而且还是一处人迹稀少的河道,所谓的现场勘验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意义,该有的线索早已在唐郡守领着人找过了,而他们遗漏的线索在数天里或许早已消失。
安宁和幼白并没有一起走,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一个沿着河道顺流而下,一个自然而然顺流而上,背对着渐行渐远。
这时节是初春,离农耕忙月还有一个半月左右,丰水河道是岭南之地的第一大河道,也可以说是这鱼米之乡的源泉,丰都郡的富饶离不开它。
望着平静的河面,安宁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是什么原因让凶手选择抛尸丰水河道?
死者被虐杀的现场在哪里呢?
安宁试图以凶手的立场去揣测,却发现毫无头绪。
在日头完全隐没在天际的时候,安宁一无所获的回到了马车旁,幼白比她回来的还要晚些。
回去时马车速度快了起来,安宁躺着养神,而幼白靠着车壁,人被车颠的一仰一倾极不舒服也没吱声。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安大人,属下有个发现。”
安宁唰的睁开眼,幽深如潭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幼白看着她的眼睛说:“岭南之地常年雨水充沛,而丰水河道更是从未断水,河岸堤两旁的水田连绵百里,无不肥润。”
很少有人能直视她的眼睛而没有一丝异样,安宁为眼前人澄净眼神恍了下神,却很快又正色起来。
“刚才我发现河道水位高了,而且是比往年春汛都要高。”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安宁语气淡然,目色如旧,常年冷如寒霜。
幼白点头,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又皱了皱,“尸体被丢到这应该不是蓄意的……”
他说着这话语气不如之前肯定,安宁听出来了他的揣测意味,所以没有深究,甚至都没有向对待游书游画他们那样,任何问题都会问清楚,即使是无关紧要疑问也会过一遍脑子。
有时候一点不经心的细节发现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制胜点。
马车里再度安静了,然后各自沉默的回了郡守府。而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来到丰水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