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简直无可救药!”宋云澜扬手欲打,但那手悬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去。宋天喻不比宋天敬,这一巴掌下去,可能会要了他半条命。
“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宋天喻站起来,“心虚了吧?怕你做过的那些丑事被公之于众,影响你宋大老爷的颜面,是吧?”
宋云澜别过脸去,捂着胸口道:“你给我滚,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天喻笑意更甚,“失望?呵,我什么时候符合过你的期望?你从来不都是偏宠子瞻的吗?就因为我有病,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如子瞻!我不能习武,所以我拼了命的读书,读到连夫子都说我是栋樑之才。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宋家一介商贾,要那么好的文采干什么?你一句话,我又去学经商,学到族里的长辈都说我可堪大任。这个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不过是打着宋家的招牌,行里人给面子罢了。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有千万个理由来否定我。可你对子瞻呢?他不学无术,你任他胡闹。他次次忤逆,你说他年轻。小时候,无论是得了什么东西,你总是让子瞻先选。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你都能原谅。同样是儿子,凭什么我要处处忍让?”说道这里,宋天喻近乎嘶吼,“你不喜欢我,我认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背叛母亲!整个宋家,上上下下,都偏爱子瞻。只有母亲,只有她把她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给了我。我睡不着时,是她哼着歌儿哄我入眠。我生病时,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我难受时,是她抱着我帮我擦去眼泪!也许对你来说,我和母亲是可有可无的,没了我们,你还能有别的妻子,别的儿子。可对我来说,母亲只有一个!她是我唯一的母亲!我就是死,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人!”
“爹,大哥说的是真的吗?”宋天敬从里间走出来,脚下的步子仿佛有千斤重。
“你怎么……”宋云澜和宋天喻显然都没有想到宋天敬会在这里。
“爹,你真的,背叛了母亲吗?”宋天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看似和睦的家庭背后,竟然会是这样的。
宋云澜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时候,他还未同淑仪成亲,与田梦心也纯粹是一时荒唐,他怎么也想不到,就一次她便有了孩子,还找了回来,最终酿成那般惨剧。
“怎么了?敢做却不敢当?”反正已经撕开了伪装,他也不必再惺惺作态,“还是说,当着你最心爱的儿子的面,说不出口?”
宋云澜正欲骂,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沖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外了来了好多官兵,说要拿您问罪呢!”
宋云澜闻讯也没心情教训儿子了,连忙赶了过去,宋天喻和宋天敬紧随其后。
今日是宋家摆宴,各地商贾和武林人士齐聚一堂,大批官兵突然沖了进来,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这位军爷,敢问宋某是犯了什么事?竟让军爷如此大费周章?”宋云澜面上尊敬,可话里的语气却并不谄媚。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来啊,把宋家一应人等全部抓起来!”那军官一声令下,手下的兵卒纷纷冲上前来将送家人都绑了,连宋家老太太都没放过。
“你们是哪个将军部下的?竟敢私自抓人?我宋某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倒是说啊!你们此举,左相知道吗?”宋云澜三两招打退前来绑他的兵卒,朗声问道。
宋家的背后是左相,权倾朝野的左相,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宋云澜说完,便听一声笑,“宋老爷就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皇上的亲卫军,今日便是左相在,又能如何?”柏长风从人群中走出来,食指勾着一块令牌在宋云澜面前晃荡。“我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奉旨来拿你。”
第六十三章
“是你!”宋天敬认出柏长风来,他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果然如此!
程松雪也没想到,柏长风竟从一个商人,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命钦差。
叶芝兰早就猜到他或许与官府有瓜葛,钦差,却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纪十五知道宋家会有这场灭顶之灾,他没想到的事,他们竟然提前行动了。
柏长风后退两步,举起令牌扬声道:“罪人宋云澜,勾结屏南王,为其提供资金货物,意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其罪当诛!我奉皇命,特来抓捕罪人,谁知罪人拼死顽抗,皇上有旨,如遇反抗,就地处决!”
“你敢!”宋云澜吼道:“你们这是栽赃嫁祸,诬陷好人!今日,大伙儿可都在看着!我宋家坦坦荡荡,俯仰无愧于天地,你说证据,证据何在?你们想杀人灭口,又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柏长风不以为意,“证据已呈交圣上,你们宋家的是非功过,自有圣上裁决。抄你宋家,就是圣意!”说着,面色一凛,“来啊,屏南王党羽聚众叛乱,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架在宋家老太太脖子上的军刀一闪,鲜血喷涌,落在满地的红毯上,漆黑一片!
“奶奶!”宋天敬扑了过去,喷溅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那个总是笑着唤他“小心肝”的奶奶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
“柏大人!不是说好不伤性命的吗?”一个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冲到柏长风面前,是一直跟在宋云澜身边的副手,他颤抖着声音,乞求道:“柏大人,你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当初柏长风说的是运往南境的那批盐可大可小,但撑死也不过只是贩卖私盐,此举只为夺权,不伤人命。今日他带兵前来,一开口,竟是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