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涵卷缩着身板,一直像海上一叶扁舟找不到岸,慌乱不安。突然遇到可以靠岸的地方,便使劲往那边挤,直到挤进裴松照怀里,才心满意足的安分下来。
裴松照僵硬着身体,纹丝不动。好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那股恶臭掩藏不住。
这是两人结婚这么久,第一次毫无距离地靠在一起。
他睡不着,睁大眼睛看着吊灯,就像猎人端着枪守着身体里的那头猛兽一样,只要它出现,他立马可以枪毙它。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顾时涵悠悠转醒。
咫尺之间是那个又恨又想亲近的男人,她的丈夫。
她以为是梦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温度传来,才幸福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渴望这样的怀抱,温暖有力,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只要有他在,希望就在。虽然暗地里被家里的佣人欺负,出门她还是裴太太,没人敢轻视她,就连顾月明看见她,都是一副献媚的嘴脸。
无论裴松照在外面怎样,他都是顾时涵目前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不知道爱不爱他,可是她确实很想爱他,和他一起好好生活,成为彼此至亲至近的人。
不管现在是不是梦,她太孤独了,想跟他说话。
“裴先生。”
“嗯?”裴松照应了一声。
顾时涵更加确信现在是梦,因为裴松照的这个‘嗯’字满含柔情。
梦嘛,不就是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做下去。
她微微抬头真诚地看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我可以成为你的妻子吗?就是可以有孩子的那种。”
想要个孩子,这样生命才有了寄托,以后裴松照不在,她有孩子陪伴。
裴松照微微低头,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有点发烫。
这句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很久,他坚定地说,“可以。”
所以这是梦,梦都是朝美好的方向发展的,不然从不多看她一眼的裴松照,今天怎么就怜香惜玉这么好说话呢。
即便是梦,顾时涵还是太开心。
裴松照说:“浴室的用品都被人放了东西,你平时怎么用?”
顾时涵弯起唇角,眼神疲惫却带着光,“我不用那些,每天会倒掉一点,不让人发觉,我聪明吧?”
她早就知道,也曾暗暗警告过,没用。后来索性不说了,只要她们不在饭菜里动手脚就行了。
裴松照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会让她们好好享受!”
既然是做梦,就不用那么拘谨。顾时涵伸出手,轻轻探进裴松照的胸襟,隔着皮肉她触碰到一个心在胸口狂跳不止。
她深情脉脉地注视着裴松照,手试探了好几次,最终轻轻地放在他光洁的胸口。
放在那里,她一动不敢动,认认真真感受他胸口的温度。
她抬头,目光含情。
裴松照动了动上半身,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腰,手掌放在她的背上。另一只手探进衣襟握住顾时涵的小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低头。
顾时涵自然而然闭上眼睛。
是不是梦要醒了?正常剧情到这里就该醒了。
裴松照没有落下一吻,而是粗鲁地将顾时涵往旁边一推,抽回手臂。
顾时涵眼泪滑落,看见他赤脚进了浴室,果然梦真的醒了。
很快里面传来一声怪响,随后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顾时涵急忙爬起来,冲进浴室,看见洗浴台上的玻璃镜子被裴松照一拳打碎,而他好像没有痛感赤着脚在碎玻璃渣上走来走去,鲜血零零碎碎地印在地上,像盛开的玫瑰。
她捂住嘴巴,眼神惊恐,“裴先生.....”
裴松照终于停下来,双手撑在洗漱台的边缘。
“我...”顾时涵哭了起来。
眼泪一半是为自己受到的委屈而流,另一半是看见裴松照脚板底踩在玻璃渣上心疼而流。
刚才的一切原以为是梦,裴松照一拳打碎玻璃镜面才让她清醒,都是真的。
本来如梦境一样美好的相处,为什么会在最后的甜蜜瞬间改变。她认为是裴松照想起她和海凌云的事而感觉到屈辱,认为顾时涵脏。
她扶在门框上,哭着说:“我和海凌云没有肌肤之亲,我是干净的。”
顾时涵走过去想安慰裴松照,让他的脚离开玻璃渣。
可是裴松照瞬间烦躁,猛地推开顾时涵,双目猩红,大声吼道:“可我不是干净的。”
顾时涵靠在门上懵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