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柜道:“这块带冰纹的是用蜂蜡做防染剂,成本高价钱是贵,可另一块布却只要两百五一匹。”
陈文竹诧异地拿起无冰纹的布再次细看,市面上蜡染的布进价要四百五一匹,这块布除了没有冰纹,分明看不出差别,却便宜了整整两百文。疑惑地问:“这是用什么染成的?”
田掌柜打着哈哈道:“这我可不知道,反正蜡染能出的花样,这个都能做。”
蜡染的布不同于与绞缬(扎染)、夹缬(镂空印花),后两者花布价钱不高,但是花纹过大且没有规则,用于做布帘床幔倒是好看,做衣服却不合适。陈文竹原来想过买蜡染的布做成衣,由于成本太高,一直不敢尝试。
田掌柜所言,采用的染色剂不同,成本降低了,自己倒可以少进一点,做成女性衣衫,价钱低或许效果不错。
“若是田掌柜能再便宜点,我倒可以先进五十匹看看。”
“这个价已经不贵了,咱们都是老相识,我是不会要你们高价。不过你们若是能和其它棉布一样,长期固定买的话,我还可以再让五文。”
“现在我还真不敢说定,主要也是要看做成成衣后销量好不好。”陈文竹为难地说。
田掌柜一想也是这个理,笑着说道:“咱们打交道也三四年了,你们夫妻是实在人,我就按两百四十五给你,要是好的话,日后可要多照顾我的生意哦。”
高子青笑着说:“那是自然。”
“那我现在就回客栈把布匹给你运过来。”
高子青站起身道:“我跟着田掌柜去拿就是。”
高子青先和田掌柜结了帐,带着陶大叔架上马车去客栈装货,装好出来时,见到曹二郎在客栈门口张望。高子青要细看时,人影一晃进了客栈,高子青心想:曹二郎大白天不去找活干,却到这里闲逛,怕是担心被自己岳父撞见,才躲躲闪闪的。
高子青不想说出来惹得陶大叔不快,便装着没有看到,带着布回了家。
曹二郎来到田掌柜屋里,满脸堆笑地说:“田掌柜,我想买点布。”
田掌柜看着曹二郎一身粗布衣衫,看样子也不是有钱人。本着上门都是生意,客气地招呼曹二郎坐下谈。
“你贵姓。”
“我姓曹,来买布的。”
“曹掌柜想要多少啊?”
曹二郎想了想说:“我是高家的下人,主家一直找你进货,我也想买上几匹做几身衣衫,你看这价钱能否和高家一样?”
田掌柜笑着说:“我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不论你与高家是何关系,我只看你买多买少。三十匹以下的生意我不做,一百匹以上自然会便宜。不知道曹掌柜要买多少匹?”
曹二郎考虑了下说:“我只要三十匹,能否按一百匹上的价钱给我,日后我定会长期买。”
田掌柜摇摇头,“这可不成,三十匹我要你一百五一匹,比市面上已经便宜了不少。”
“那要一百匹呢?”
“一百三十。”
曹二郎眼见没得商量,只好说道:“我回去拿钱,明日再来买。”
田掌柜道:“可以,不过我现在货已不多,要是明日再来,没货了可不能怨我。”
曹二郎心急火燎地回到家,他从分家以后跟着媳妇来到成都,一天工没有做过,只指着陶娘子偶尔给自己七八文钱零花。当初典陶娘子的钱全在娘手里拿着,分家不过是哄着陶娘子和自己复合,实际上一家人说好私下不分。分家的时候乡长、长辈一个见证人都没请,自然算不得数。
眼见着高家做裁剪生意发了财,陶娘子和吴妈又都会干,这生意自己做也一定能做成。现在回去找娘拿钱来不及,只得等着媳妇回来,看能不能从岳父手里拿点本钱。
陶娘子提着从高家灶房里拿的一碗炖肉回来,带着孩子从高家出来后,陶娘子总会去灶房拿点回来吃喝,吴妈一起住时说了她两次不让拿。等吴妈住回高家后,陶娘子背着吴妈找李婶跟她留。李婶找陈文竹说,陈文竹想着她家四个孩子,只对李婶说:“拿就拿吧,别太过分就成,我只当不知道就是。”
曹二郎吃了两口肉,还要再夹,陶娘子将他的筷子挡开,“让孩子们多吃点。”
曹二郎筷子往桌上一放就要发火,见陶娘子看着自己,想着布匹的事,当下笑着说道:“二丫,让弟弟多吃两口,你也多吃点。哎,要是咱们做成了生意,我天天给你们买肉吃。”
四个孩子来到成都后,三不五时就能吃点肉,倒也不馋,一个个乖巧地吃着饭。
陶娘子问道:“你今日去问得怎么样?”
“一百三一匹,不过要买一百匹才成。你手里有没有?”
陶娘子手中有当初陈文竹给自己的六贯,还有做工攒下的三贯多。懊恼地说:“我才九贯钱根本不够。”
“要不找你爹凑点?等咱们赚了钱再还他就是。”
“这事不能让我娘知道,她心里就帮着高家。”
“你私下和你爹谈呗,那老婆子又不是你亲娘,自然不会顾你。”
等天黑后,陶娘子来到高家门房。陶大正和吴妈闲说到曹二郎,陶大说道:“今日要不是二郎腰伤了,就该让二郎来搬布匹的。”
“他才扛了半天大包就伤了,我要是高家我都不会雇他,乡下人一点苦吃不了,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看上曹家的。”
“我带着女儿一个人在外做工,人单力薄受够了气,就想给女儿找个亲戚兄弟多,家中有田地的。媒人介绍以后,我还专门去看过,他家在大山村还算不错的人家,哪想到会越过越穷。”
“他们一家子没个勤快的,四个儿子站起来人高马大的,却成日躺在家里,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家不穷才怪。”
“爹,是我。”陶娘子在门外叫门。
陶大打开门放她进来,陶娘子见吴妈也在,坐下并不说话。吴妈看出他们父女有话要说,起身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