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太妃看了一眼,脸色略变了变,道:“怎么国公府连这个都压不下来了?”
齐太君忙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过却隐瞒了许多信息。
比方睿王爷把大老爷打了一顿,紧接着廖将军又把大老爷打了一顿,又或者他们府上的大门被拆了。
“……送去王爷府的路上,被廖将军给撞上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告我们……”
皇祖太妃冷笑了一声,“你这爱给人送姑娘的毛病还没改。”
齐太君一愣,下意识解释道:“是老大的主意。”
“那也是你教的!”皇祖太妃冷冷道:“当年若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她甩了甩袖子,“叫我哥哥把我送给重病的英宗皇帝沖喜,哼,你也真是想得出来。沖喜?当了皇后那才叫沖喜呢!”
骤然被人揭短,齐太君脸色不太好,半晌才小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况且……也就苦了那么两年,后来就好了。”
皇祖太妃一巴掌啪在了桌上,道:“那也是我自己挣来的!英宗驾崩,没生育的皇妃们全部要送去家庙,况且我这个连身子都没破的妃子?那会儿你们做什么去了!除了我自己,你们谁也靠不住!”
齐太君急忙垂首行礼,只是每年进来她都来这么一场,齐太君表面上虽然诚惶诚恐的,要说怕还真不怎么怕。
皇祖太妃发了一顿脾气,看也不看那厚厚一摞银票,伸手在那状纸上头敲了两下。
忽然眉头一皱,“是那个前些日子告御状的?陶家的丫鬟?”
齐太君听她这语气,喜上眉梢,急忙道:“正是那人。”
皇祖太妃冷笑一声,“她把太后气得半死,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齐太君越发的欣喜了。
皇祖太妃喝了杯茶,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他好歹叫我一声姑姑,我总不能不管他。明儿你叫他放心的去,有我在呢。”
齐太君急忙行礼,有这句话就够了!
她这个小姑……原先在家里看不出来,可是进宫之后……先是嫔,英宗死了原本要送去家庙的,可是也不知道她跟当时的皇后怎么说的,就这么留在了宫里,升了太妃。
熬死先帝之后,又从太妃变成了皇祖太妃,真是……齐太君心想,若是早知道她有这个手腕,当年就该再留她两年献给先帝的,指不定就没现在的太后什么事儿了。
“麦冬。”皇祖太妃叫了一声,原本站在门口那宫女进来。
“送国公夫人出去。”
齐太君急忙站起身来,皇祖太妃又道:“甘草想必带她去小花园了,你也不必再带她来给我磕头了,直接出去便是,我还要念经。”
齐太君达到目的自然也是不愿意久留的,又说了两句保重身体,我们一家人日日思念你之类的废话,这才跟着宫女出去。
等到屋里没人,皇祖太妃看了看那一摞银票。
五万两。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你借我的名儿,我借你的银子,谁也不欠谁的——”说完这话她忽然愣了愣,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们欠我的!”
齐太君在花园里找到了陶依依,听见不用再去给皇祖太妃道别了,陶依依脸上有点失落,只是对上齐太君警惕的眼神,陶依依急忙道:“我觉得这位姑姥姥方才微笑的样子,有点像我娘。”
她母亲嫁出去都十五年了,齐太君哪儿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当下点了点头,也嘆息一声,“唉,要是你娘还在就好了。”
陶依依上前搀了齐太君的胳膊,“有我陪着您。”
齐太君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好好过。”
祖孙两个依偎在了一起。
前头带路的麦冬嘴角翘了翘,这一家子人……连她都听出来言不由衷了,这两个居然就能这么做戏下去——真是噁心!
只是她们走出慈宁宫这一片的时候,刚想拐上出宫的大路,却被前头的太监拦住了。
“廖将军进宫了。”
麦冬停住了脚步,回头道:“我们等一等。”
齐太君跟陶依依自然是听见了,两人的脸色又有不同。
等了不过片刻,就见前头两排侍卫开道,后头跟着两个太监,再往后……一身戎装的不正是廖将军?
只是这会儿的廖将军跟她昨天听说的那个……又不一样了。
陶依依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健壮,又一身正气的男人。
她长这么大……陶行还是个孩子,胳膊几乎跟她一边粗;谢伯伯老的直不起腰,平兴镇里头……就是县令也没有他这么有威严。
到了京城,国公府里头……她三个舅舅,去掉什么侯爷的头衔……那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是!
廖将军很快就不见了,守着路的太监让开,下意识又很是羡慕的说了一句,“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从来没见廖将军这样的——这才是男人!”
旁边的太监笑了一声,看了看他下边,道:“你也知道什么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