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看着沉柯欲言又止,沉柯却是皱了皱眉头,比了个手势,喝到,“收手。”
黑衣人此时已然也是有些损失惨重,收到了沉柯的指示,便及时的止了动作,除了已经倒在了雪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剩下的黑衣人都飞快的站到了沉柯身后。
莫寻听到了声响也是飞快的赶了过来,其余几位长老紧随其后。那些凑热闹的江湖人士,见状也纷纷赶来万仞山,一时间原本不大的万仞山顶,此时已然有要占满的趋势。
莫寻几乎与苏离同时赶来,对于场中形势不甚了解的他,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武当弟子此时伤势都颇为严重,灰白的道袍上,皆是染上了大片的鲜血,此时都坐在雪地上调养起来。
察觉到了莫寻的气息,杨生忙睁开了眼睛,慌忙的站了起来,脸上有几分惭愧。
莫寻心痛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武当的中坚力量,然而此时已少了一半了,莫寻闭了闭眼睛,语气微凉,“战况如何?”
闻及此言,杨生却是微微一笑,旋即又被压了下去,换做了隐忍,杨生拱了拱手,声音颤抖的说道,“杨生不负武当声名,一举攻破千机阁,师父与各位师兄弟大仇得报,死而瞑目了。”
“我是问你有多少弟子伤亡?”莫寻声音一冷,低声呵斥道。
杨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忙沉下头,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自责与惭愧,“师祖,杨生鲁莽,此次师兄弟伤亡近百。”
莫寻哂然一笑,声音寒冷刺骨,“好,着实是好,近百条无辜姓名换一个大仇得报。”
杨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却是有几分猜不透莫寻的心思,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祖?”
莫寻甩了甩衣袖,冷眼看着他,“早知今日,我便不该听你们的,拿整个武当的命脉,来和千机阁做这意气之争。”
“师祖!”杨生心中一慌,莫寻却是一记冷眼瞥向了他,杨生剩下的话便吞进了肚子里,不敢再讲出来。
“各位道友,今日武当与千机阁相争,两败俱伤,千机阁与武当皆是损失惨重。今日我以我武当第三十七位掌门的名义在此起誓,今日过后,除非死生之时,武当历任掌门都不得再大动干戈,往日恩仇由此而止,再不牵连。武当将退隐江湖,一心求道,不问纷争。”
莫寻拱了拱手,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起,整个人都带了几分仙气,就连声音也是虚无缥缈。
他顿了一顿,复又说道,“莫寻在此恳请江湖诸位道友做个见证,今日之后,不论武当是谁担任掌门,若有违此誓,还望各位道友共诛之。”
“师祖,三思啊。”杨生闻言,心中大惊,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阻拦道。
“师祖,请三思。”剩余的武当弟子此时闻言,也都是一脸不可置信,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跟着杨生一起跪伏在地。
莫寻望着皑皑白雪上的大片朱红,看着眼前跪在伤势各异的众位弟子,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既然顺其自然不行,那他便退避忍让,武当的香火不能断,武当避世,世事亦不会再侵扰武当。
莫寻整了整神色,肃然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誓言已出,断无收回的道理。恳请江湖道友共做见证。”
“莫寻掌门放心。”有些江湖众人已经想起了这位莫寻掌门,不禁佩服他甘愿带着整个武当退隐的决心,便出言支持起他来。
闻及此言,莫寻才点了点头,微微拱手,鞠了一躬,谦逊的说道,“多谢诸位。”复又转首,看向他周遭的众人,沉声说道,“各武当弟子听我令。”
“在。”原本跪伏在地请命的众位弟子此时都直起了身,齐声应道。
杨生此时已然是慌了神,这般费尽心机,最后得来的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与世无争的宗门,他即便是做了掌门,又有何用处?看来此事,只能等回到武当再另寻转机了。
莫寻却是顿了顿,才有些痛心的说着,“带上不能回去的师兄弟,即刻返回武当,送他们魂归故里。”
“是。”各位弟子想起了在此次交战中不敌惨死的师兄弟,不由得都是眼眶微红,有些心思细腻的甚至都泣不成声起来。
“慢着,你们武当说战便战,说走便走。买通我千机阁护法,里应外合,破我千机,这般小人行径,如何配避世清修?”流年嘶哑的声音响起。
他身上的伤极其严重,此时浦晴雪替他敷上了药,又扎上了几针,这才微微有些神智,却不想正听见武当众人要撤离的消息,不由得一下子站起身来,红着眼睛阻拦道。
“唉,你,”浦晴雪正帮他上着药,冷不防流年突然起身,被吓了一跳。又看见流年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裂了,殷红的鲜血浸染了洁白的纱布,不由得有几分气愤。
刚想阻拦他,却又听他说道,“阁主从未也不屑于做过那些腌臜的事情,武当却同我阁中这些腐烂的臭虫一同害得阁主和织羽跳崖惨死,尸骨无存。如此仇恨,你说两清便两清,是何道理?今日我流年亦在此起誓,我与武当,不死不休,以告我主在天之灵。”流年低声嘶吼着,血与泪混合着自他脸庞流下。
“你说什么?”浦晴雪呼吸一滞,手中的药瓶自掌间脱落,摔在地上,混着血和雪砸入泥里。浦晴雪觉得脑中什么声音也无,只余了那一句跳崖惨死,尸骨无存在耳边回荡。
流年不忍心再说第二遍,只能狠狠的盯着杨生,阻拦着他前行的路。
浦晴雪只觉得没有了站的力气,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她因着被秋水宫的人保护着,所以才赶来的迟了些,见着满地的伤员,只以为洛子期不在此处,是因为有了别的安排,却没有想过,洛子期竟是被逼的跳了那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