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音仔细瞧着那数十味药性各异的药草,不由得微微沉吟道,“系情散是先世一女子所创。她精通药理,却为情所伤极深。心灰意冷之下,用尽毕生所学,研制出了这系情散。每一副系情散药理都不尽相同,却都呈朱红状,但凡有些许错误,都会呈灰白状。”洛子音看着桌上零散的那些灰白粉末,微微摇头。
浦晴雪闻言也是微微叹息,轻声说道,“是啊,这系情散有诸多变化,我却炼不出其中一种,着实汗颜。能将诸身心结加附于他人身上,这般作用奇幻的药物,见所未见。有了药方却研制不出,总有几分心痒难耐。”浦晴雪轻蹙着眉头,声音颇有几分无奈。
“你研制这个,是想自己用吗?”洛子音轻抿薄唇,有些犹豫的问道。她不知道浦晴雪做这个是不是想要忘掉阿哥。虽然她欣喜与阿雪能够解脱,却也黯然觉得阿哥被背叛。
“自己用?”浦晴雪有些吃惊的问着,想了半晌才想清楚洛子音的意思,便轻轻摇摇头,声音有些温暖有些苦涩,“便是我记他十年一生,这痛楚也伴我十年一生,我也断不会有这种念头,不过是好奇罢了。”
洛子音闻言心中却有些自私的窃喜,吃惊于自己的想法,她不由得感到一丝内疚。便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浦晴雪却是引着洛子音进了内室,内室榻上也满是药草,洛子音不由得出声问道,“阿雪,这几日时局瞬息万变,你先将草药装起吧,毕竟这些珍惜药草,江湖上罕见。”
“要有动作了吗?”浦晴雪轻抿薄唇,声音温婉。
“便是这两日了。”洛子音轻语,眸光瞥向了远处。
第二日一早,流莹替洛子音精巧的梳妆了一番,精致的发髻越发衬的她眉目如画,动人至极。
一袭白色的纱裙与洛子音那清冷的气质完美的结合,更加出尘绝世。就连与洛子音一同长得的流莹一时间也不由得看的呆了。
洛子音对着镜子左右的看着,却是全然瞧不出什么,只觉得稀疏平常。便点点头,轻声说道,“便这般吧。”
洛子音带着流莹缓步走向书房,那是洛顾阳平日喜欢呆着的地方。路上随便问了一个小丫鬟,也说洛顾阳此时正在书房。
洛子音缓慢的走着,眉头微蹙,心中不知在琢磨什么,面上一片冰霜。
城主府极大,二人走了半晌才走到了地方。有两个侍卫正在门口守着,见着洛子音,却皆是呼吸一滞,一时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洛子音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向着流莹使了个眼色。流萤这便上前一步,隔在洛子音与二人中间,伸手在那两个侍卫眼前摇了摇,冷声说道,“我家小姐想见城主一面,侍卫大哥通传一声。”
那俩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一人快步跑了进去,一人却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洛子音一眼。
不一会儿,进去通传的侍卫便又快步跑了出来,却是满脸通红,小心翼翼的瞧着别处,不敢与洛子音做眼神接触,语气恭谨的说着,“您里面请。”
洛子音微微挑眉,却是意味深长的瞧了流莹一眼。流萤会意,立在远处,微微点头。
嘴边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容,洛子音这才蹁跹着向书房走去。动作轻柔,恍若天人,一如三十年前那误入凤陵的传世女子。
洛子音推开门的时候,洛顾阳瞳孔紧缩,浑身忍不住的激灵。
“云卿……”洛顾阳轻轻呢喃着,目光游离,声音温柔。
洛子音瞧着他那张如若青年的面庞,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冷笑,便开口冷声道,“叔父,是我。”
洛子音清冷的声音这才将洛顾阳惊醒,云卿的声音是婉转空灵的,他微微有些失望,然而举着茶杯的手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洛顾阳几乎是一瞬间收敛了神色,眸光动了动,声音温润,不动声色的说道,“子音侄女,可是有何事?”洛顾阳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身前的座位,示意洛子音坐下。
洛子音缓步上前,几乎每走一步,便牵动一下洛顾阳的心神,那个天天在他梦中出现的人,今日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今日的确是有事相求。有些事情始末,子音不甚了解,还望叔父解惑。”洛子音清冷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洛顾阳越加飘忽的神色,他心中苦涩,却罪有应得。只能微微摇头,想要将那些想法忘掉,然而一抬眼便是这样一副容颜。
洛顾阳只能将目光放在手中的茶杯上,强行冷静,沉声问道,“叔父若是知晓,定会相告。”
洛子音瞧着洛千城这幅样子,面上虽依旧毫无表情,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冷声问道,“凤陵城祖训,世代人不可外出。可是阿爹他既是凤陵城中人,那年轻时为何能在江湖中游历呢?”
洛顾阳握着茶杯的手一颤,听到那个人,他却是片刻便清醒了过来,滴水不漏的答着,“他是这一代的天纵英才,于阵法一途造诣极深。还年轻的时候,这城外的竹林阵法便已经困不住他了。”
“阿爹他是违逆祖训,偷跑出去的?”洛子音轻声问着,眸色却深了几分。在这种事情上,洛顾阳没有骗他的理由,想来可信性还是极高的。
洛顾阳微微点头,眸中带着一丝他自己没有丝毫察觉的嫉妒与艳羡之色,“二十岁时,他假借闭关苦修的名义,实则却是偷偷跑出了凤陵城。因他行事素来稳重,父亲与长老们又过分的相信那竹林阵法,竟是真以为他在房中苦修了两年。”
洛顾阳顿了顿,语气又突然的轻快了几分,“他两年闭门不出,父亲也终于起了疑心,强行破了他院中的阵法之时,才发现他不在院中,不知去了何处。”
洛子音闻言眸子微微一眯,心中却是突然腹诽,原来自己这般总想偷跑是遗传自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