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下去交接事宜吧。”洛子期摆了摆手,面色依旧微沉。
花秋月忙起了身退了下去,洛子期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榻上,眸光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洛子音,不由得微微挑眉,声音也上挑了几分,“你还不起来?”
洛子音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忙不迭地便爬了起来,一边还倒了杯茶递给他,一副讨好的形容。
瞧见她这幅模样,洛子期的怒气便全都退散了,却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直接问我便是,何苦要瞒着我私自去打听?”
“我这不是怕阿哥多想……”洛子音低垂着头,也倒了一杯茶自己喝着。
洛子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面色微沉,眸子中也划过一抹冷意,“你打听苏离的情况作甚?”
“略有担心。”洛子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是浑不在意地说道。
洛子期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他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担忧,如今这担忧似乎便要成了现实,“你可是对苏离有何种情愫?”
他幽然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子音眸光一闪,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体内原本驯服的内力,突然躁动了起来,隐隐地在诉说着什么。
“未有。”洛子音也抬手将茶杯放下,似乎也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心事一般。她声音清冷悠远,干脆果决。
洛子期微摇了摇头,却是又叹息一声,“如今你与徐明桓有了婚约,纳采一事已经提上了征程。”
“阿音知晓。”洛子音倏然抬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然而在她那清澈的眸底,却还是那般的波澜无惊。她心中狠狠地抽动着,隐隐作痛,果然要做到不亏欠任何人,实在是太难。
洛子期却是依旧眸光暗含担忧地望着洛子音,却是声音坚定了下来,“阿哥是想告诉你,即便是定下了婚约,若是你有朝一日不想成婚了,阿哥都支持你。”
他的眸光温柔又恳切,洛子音心中一暖,从小到大,阿哥都是这般守护着自己。即便是站在道德的背面,即便是被千人辱骂,万人唾弃。
“嗯。”洛子音将这份好意暗藏心底,软软糯糯地笑了起来,阿哥可以赠与她这份好意,她却是不能随意地践踏。她不能让阿哥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不能将千机阁置于那般境地。
“阿哥,苏离他……”只是心中啊,对于苏离,依旧是放心不下。洛子音挣扎着,还是小心翼翼地抬眸问道。
洛子期幽然叹息一声,似乎是自己娇惯的小女孩一下子长大了,多了许多他看不分明的心事。
“他孤身一人闯了赤门关,倒是不辱秋水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名声,取了朝廷将军的首级。赤门关大乱,苏离以极少的代价,便攻下了素来堪称是天险的赤门关。”洛子期一边摇晃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幽然的说着。
“那他自己……”洛子音并不关心赤门关如何,她见过苏离身上的伤疤,知道杀手一途的凶险。
洛子期摇晃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层层围攻下,身受重伤。”
洛子音心神一颤,体内的内力一下子便起了骚乱。
“无需担心,苏僮也是神医圣手,既然他能成功脱逃,自然也能被苏僮留下条命来。”洛子音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这般模样反倒是让洛子期开始担心起来。
“阿音,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与徐明桓订婚,便不要再去过多的念想苏离,若是你真的生了旁的情愫,阿哥便去替你毁了同徐家的婚约。”洛子期将手中的茶杯又重新放回了桌上,声音小心又温柔。
“我知晓了阿哥。”洛子音轻点了下头,她不能同阿哥说预知天命之事,也不想让阿哥徒增烦忧。她不想亏欠旁人,却总是为难了自己。
夜色又深沉了下去,二人的剪影投映在了西窗之上,昏昏沉沉,装满了心事。
洛子期将花秋月拨给了洛子音,连带着她手下直接管辖的百十个侍卫,一同成了洛子音的暗卫。
千机阁众人素来知晓洛子期疼爱洛子音,如今这番举动,却是让人对他的溺爱程度,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赤门关归了苏离所有,然而他却是不想大肆进军中原,屠戮百姓。再加之苏离身负重伤,无人指挥,是以十万大军一直驻守赤门关,并未再采取下一步行动。
不过饶是这般,也能瞧见秋水宫占据了牢牢的上风,如此情况之下,朝廷更不敢轻举妄动,兵马死死护着西北边境,两军再次形成对峙之势。
徐家派来送了信,洛子音的千台聘礼已经在了筹备之中,纳采之日便定在了七月二十。
千机阁中,洛子期的生辰之礼也在如火如荼地筹备着,因为想要庆祝他的重生,洛子音便格外的重视。
“你瞧这颜色如何?”洛子音拿了手中一件外袍,将同色系的丝线放在上面比对着,一边问着流萤。
这是她这几日给洛子期做的衣裳,还要绣些图样在上面。
“瞧着不错呢。”流萤点了点头,洛子音却兀自蹙着眉头,总觉得还有些不如意,又在各色的丝线中挑拣了起来。
流萤扁了扁嘴,洛子音都已经问了她不下十次了,属实是太过折磨人。
“圣女,”就在洛子音纠结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花秋月的敲门声。
“让她进来吧。”洛子音一边说着,还一边挑拣着丝线。
“何事?”听见脚步声响在耳边,洛子音这才将手中的衣袍小心地放在榻上,抬眸望向花秋月。
花秋月行了一礼,便连忙起身说道,“苏离宫主来了阁中。”
“什么?”洛子音眸光微闪,手指微微一抖,手中的茶杯差点从手中滑落出来。
“他是自己一人?如今到了何处?”洛子音定了定心神,轻声问道。
花秋月面色不变,却是连忙回到,“苏宫主带着苏叶前来,如今阁主正在正殿中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