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指派了千余护卫随行,如此阵仗,除了朝廷举兵相向,其余势力只怕要精兵尽出,也不一定能捞得半分好处。”洛子期闻言,却是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他眸光幽深,徐家下的血本,不只是黄白之物一条,“而若是朝廷真的大举进兵,不可能不被徐家之人发觉,是以,徐家这次运送聘礼,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忧患。”
“千余人?”洛子音闻言也是诧异的瞪大了眸子,颇有几分不可置信。要知道这千余侍卫随行,并不包括运送聘礼之人,由此可想而知,徐家这次动作如何。
千机阁不过三千侍卫,徐家或许比千机阁多上一些,却也多不过千人,行如此举动,几乎可以说徐家如今守卫亏空了,“那徐家便不怕有人趁虚而入?”
“所以说,徐家对你,是重视的。”洛子期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朝廷兵马如今在淮城外虎视眈眈,徐家都敢于派出小一半的兵力护送聘礼,足以可见徐家对于洛子音,或者说徐明桓对洛子音,究竟有多重视。
洛子音点了点头,心中的震惊却是不散,徐明桓果真是好大的魄力。
二人说话间,流萤带着一众侍女将晚膳端了进来,“小姐。”
“放那吧。”洛子音这才放下沉重的心事,同洛子期一起在桌边坐下。
许是心中纷扰太多,洛子音如今再也没有当初那单纯地欣赏美食的心情,即便吃着的依旧是原本的珍馐,却也再也吃不出从前的韵味来。
吃饭的时候,总是寂静无声的。
洛子期默默地给洛子音夹着菜,洛子音虽然吃不出什么特别的滋味,却乖巧地都吃下了。
用了小半碗饭后,洛子音也没了什么胃口,便歇了筷子,洛子期却是又用了些才停下。
流萤将东西收走,上了新茶,洛子音手中捧了一杯茶水,却是抬眸看向洛子期,“阿哥,凤陵城如何了?”
今日在松柏院,他们三人讨论的便是这事情,虽然不愿打扰他们商讨,洛子音却还是想了解一二的。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凤陵城再度与外相通,如今的城主也变成了洛南寻。”洛子期眸光微冷,手中握着茶杯,轻轻摇晃着,却并没有送到嘴边。
“那要作何反应,集结兵力?”洛子音眉头微微蹙起,歪着头轻声问道,如今洛千城既然醒转,夺回凤陵城自然是第一要务。
不想洛子期却缓缓的摇了摇头,眸光中透露出一分与他温润的气质十分不匹敌的阴郁,“不急,若要取之,必先予之,且让他骄狂一阵。”
“这是……”洛子音眉头微挑。
“是洛千城的意思。”洛子期眸子微动,轻声说道,“既然是他的凤陵城,便由他做主才是。”
洛子音轻点了下头,就听洛子期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如今洛千城重伤未愈,他打算将身体将养好了再做打算。”
“等到那时,会否拖得太过长久了?”洛子音眉间轻蹙了起来,“千城哥哥身上的伤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将养好的,给了洛南寻如此充足的时间笼络人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洛千城他们下午显然也有了这方面的考量,此时听了她所问,却是轻抿了一口茶水,笃定地说道,“洛南寻绝不会有机会收买人心。”
“嗯?”洛子音眸光微微闪动,有些不解。
“洛南寻能成事,非是一己之功,就如同当年白意同沉柯一般,两相勾结。”洛子期放下茶杯,碰撞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温柔的眸子中一沉如水,竟然瞧不见什么寒意。
洛子音眸子却是沉寂了几分,即便如今阿哥无恙,千机阁步回正轨,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一切就真的没有发生过,她心中对于白意与沉柯的恨,从来没有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消失过那么一星半点。
“凤陵城中,真心为洛千城的,即便洛南寻加以利诱,也未必就会成功,而心有异动的,只怕也早就随了洛南寻而去。”洛子期眸光沉稳如水,然而话意中终究染了几分冰凉。
洛子音眸子微微一动,却也点了点头,倒是的确如此,若是真的那么轻易的被洛南寻收买,如此手下果真是不要也罢。
“千城哥哥他的贴身暗卫,如今……?”洛子音轻咬了下唇,歪头望着洛子期。
“有些为了救洛千城已经身亡,如今洛千城身醒,托我将他们之间交流的暗号向外散布出去,想必若是有幸存的,也能找来千机阁中。”洛子期眸光微闪,轻声说道。
“这凤陵城即便再夺回来,也不是从前那个凤陵城了。”洛子音幽然叹息一声。
洛子期抬手轻抿了口茶水,并不言语。
“阿哥,说起来,如今那白意虽死,沉柯却依旧安居在庙堂之上,我们便任由他如此逍遥自在?”洛子音恨恨地说着。
“先由得他逍遥几天。”洛子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尽显冷漠。
如今千机阁的手,还伸不到朝堂之上,然而再些时日,待得他与苏离计划的事情成功,便由不得沉柯如何逍遥了。
瞧他这般,洛子音便知晓他心中有了成算,便也不多问,轻点了头,放下了这事情。
“这两日你在忙些什么,怎么终日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聊完这些,洛子期终于注意到洛子音日渐憔悴的脸色,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洛子音心中一怔,却是浑然忘记了洛子期是担心她日渐憔悴的面色,反而不知为何想起了安静地躺在柜子中的衣袍来,面上不期然地划过了一抹红晕。
“嗯?”瞧见她越加怪异的面庞,洛子期的面色却是缓缓地严肃了起来,莫非洛子音当着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如同往常一样罢了,同流萤学学绣工,闲来无事看几本书,侍弄下药草什么的,”洛子音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忙不迭地推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