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趁着朝廷式微,几乎没有花上多久时间,便将昔日镇北王麾下那些人马悉数收复,一时间风头隐隐盖过了朝廷。
也是就在这时,江湖中突然传出了风声,原来鼎鼎有名的秋水宫宫主苏离,竟是已经故去的镇北王世子。
消息像是长了腿一般的传出,当脱离了暗狱的花秋月带来这消息时,洛子音却是不由得一阵恍惚。
“终于不用背着另一幅皮囊生活了吗?”洛子音手上的针微微一抖,一个没留神便刺进了指腹。
“小姐,”花秋月蹙了蹙眉头,有些心疼,洛子音却漫不经心地拿了帕子将血迹擦拭而去,心中庆幸着幸好没有沾染到阿哥这素色的衣袍上。
洛子音随手将绣架放下,眸光微冷,“他如今换了萧煜的名字?”
“并未。”花秋月闻言却是轻摇了下头,语气略带一分疑惑,“苏宫主虽然对外宣称了这般消息,却是并没有改回萧煜那名。”
“哦?”洛子音闻言也微微诧异,旋即却有些懂得了苏离的用意,他该是不愿再做了萧家人吧。
已经过了如此之久,再听到苏离的名字还是会乱了神思,洛子音咬了咬牙,“日后苏离的事情,便不要再说给我听了吧。”
如今苏离一步一步向着他既定的方向走去,少了自己的干扰,他该一路顺遂才是。
不知晓,也不打扰,如此甚好。
“是,”花秋月微怔,却还是轻点了下头应道。
洛子音又拿起了绣架,似是没有事情发生一样,然而那指尖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却还是在时时地提醒着她。
苏离一路高歌猛进,三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落下了帷幕。
立嫡还是立长是个恒久远的问题,然而在梁朝还是有了结果。
皇后是铁血手腕,背后又有母族支持,自然而然地便扶持了尚未成年的萧元珏做了太子,代行国事。
“少主,如今朝廷岌岌可危,再不回去,只怕会出大错。”千机阁中,徐阳看着日渐衰落的局势,心中忍不住着急,对着徐明桓建议道。
徐明桓背对着窗子,眸光微凉,却没有言语。
徐阳轻咬了下嘴角,忍不住再次行礼劝道,“徐庄主也几番催促,少主若是再在这阁中耗下去,只怕大势便要去了。”
“徐庄主?”徐明桓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转过身,温润的面上带了一抹凉意,语调微微上扬。
“是。”徐阳一时间未能领会他的意图,本能地点了点头应道。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徐明桓眸子中倏然间划过一抹冷光,面上再瞧不出一丝温润。
徐阳心中一紧,忙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言,属下自然以少主为先。”
徐明桓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便莫要听了旁人说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少主,如今四皇子已经被立做太子,您当真一点不急?”徐阳轻抿了下双唇,不甘心地问道。
“传位诏令在我手上,便是这些人再如何争来争去又能怎样?”徐明桓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声音依旧温润中带着一抹凉意。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会如此悠闲的在千机阁中蹉跎时光。
如今苏离不过是将从前那些在暗处的势力转为表面罢了,还不到构成威胁的时候。
朝廷的动荡,反而有助于他掌控大局,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可不要太好。
他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洛子音的心抓过来,让她之后即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会离他而去。
这一日一日的陪伴,就像是用墨水般,在洛子音身上心中,一点点地画上属于他的印记。
徐阳随着他的手势起了身,徐明桓所言有理,传位诏令在手,便是四皇子如今当了太子,等到梁帝驾崩之时也不得不认传位诏令。
徐明桓走到一旁的桌案边,提笔写下几封信笺,再用火漆一一封好,“一封交给徐万松,一封送回宫中。”
“是。”徐阳连忙应道,上前结果了信放入了怀中。
“下去吧。”徐明桓摆了摆手,又背对着他,眸光直望向院中那一颗粗壮的梧桐,幽邃深远。
洛子音将洛子期的素袍绣了几件出来,却恍然想起自己竟然要着手准备绣嫁衣了。
“流萤,徐家的聘礼中可有准备凤冠霞帔?”洛子音将几件素袍一起折叠整齐,却是冲着流萤问道。
流萤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有留意这些,忙行了个礼,“小姐您等会儿,我这便去给您问清楚。”
二人正说着话呢,却正巧有侍女来禀告,“小姐,徐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洛子音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外间踱步,“我便直接问他吧,免了你跑一趟。”
流萤点了点头,见徐明桓进来便行了一礼,缓步退了下去。
“徐公子来的刚巧,我有事情想要问你呢。”洛子音轻笑了下,抬手给他斟了杯茶。
徐明桓闻言微微一愣,眉尾轻挑,“可是出了何事?”
“嗯,就是大婚之日的凤冠霞帔与吉服,你可有准备?”洛子音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面上不见丝毫待嫁女子的羞涩,就像是与徐明桓谈论着什么生意一般,淡定从容。
这种态度不可谓不伤人,徐明桓眸色一黯,轻摇了下头,“我派人请了绣娘来,过两日便能到,届时量了你的尺寸,再做凤冠霞帔。”
洛子音微微一愣,惯常女子出嫁,凤冠霞帔总是要自己绣的,只是想一想那些繁复的花纹,洛子音便打了退堂鼓。
“如此甚好。”洛子音轻点了点头,声音温柔。
徐明桓眸光却扫过了一旁整齐摆好的洛子期的衣衫,轻抿了下嘴角,“嗯,省得你辛劳,再累坏了眼睛。”
“多谢。”徐明桓从来都是这般,万事都为她着想,面面俱到,而反观自己,对他却从来都是敷衍了事。
一时之间,洛子音心中百味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