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望着空空如也的马车,一时间脑袋有些空。
想到适才镇国公说的那些话,想到那个夜晚,他满身杀气的样子,连明媚的日光落在身上,都觉得彻骨寒冷。
不知呆站了多久,才听到耳边一声轻喃:“绾绾,为什么不理我?”
她转首,不期然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
“你……”她左右看看:“不是走了吗?”
他也一怔,道:“走?我能走哪里去?我们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她心里有些堵,连出口的话也带着微哑:“我们今天能在一起,明天能在一起,却总有一天,要分道扬镳。”
他定定看着她,眼神薄凉,微风吹起他的袍子,沁凉的丝缎滑过她的肌肤,如云飘过。
突然,他笑了笑,将手的物事递到她面前:“喜欢么?”
“哪来的?”定睛一看,竟是两个泥人。
一男一女,做工精巧,连衣服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见到有个人在捏泥人,我瞧着他的手艺不错,就让他给捏了两个。”他挑出泥人里的男性,塞到她手里:“看,我现在不但是你的裙下之臣,还是你的掌中之物。”
她摊开手,看着掌心的那个泥人,不禁感叹,这个泥人捏得还真是栩栩如生,连神态风韵,都刻画得入木三分。
举起来,照着面前之人比划了几下:“不太像。”
他挑挑眉:“不像?哪里不像?”他也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那个仿照自己捏得泥人。
她指着泥人的衣裳:“为什么这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你不是最喜欢穿白色的衣裳么?”
他笑笑,不置可否:“那人说,白色染料不够了,给我换成黑的,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计较。”
“这个不是你。”她固执地表达着自己的否定:“既然不是你,我不喜欢。”说完,就要丢还给她。
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怎么不是我?不过一件衣裳而已,也许,比起现在的我,你会更喜欢这样的我。”
她垂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眼睫如蝶翅般颤了颤。
“我觉得你话中有话。”
“你怎么听出来的?”见她不再抗拒,他这才松手。
她看向他:“你怎的知道,我一定喜欢穿黑衣裳的你?或许,我更喜欢不穿衣裳的你。”
他没有生气,笑得越发开怀:“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我就做什么样的我。”
“别,我不喜欢没有自我的人。”她转身,抬步上了马车。
马车外,他脸上的笑意瞬时收敛,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泥人。
匠人的手艺的确精巧,只凭着他的口述,就能把这泥人捏得和她一模一样。
但画虎画皮难画骨,终究不过一个死物罢了。
他不是御华锦,做不来那种寻替身慰藉的无聊蠢事。
如果她不能在自己身边,再怎样的念想,都是多余。
将手里的泥人丢开,他也抬步,登上了马车。
“现在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