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昱与百胜交界处的最北边,有一座常年冰封的大雪山。
这里因为过于寒冷,故而人迹罕至,连活物都见不到几个。
独孤绾虽然不惧严寒,但自打踏上这座雪山之时,就有种浑身不适的感觉,让她很是排斥。
冥影走在前面,厚重的绵氅拖慢了他的步伐,三个时辰后,两人才行至半山腰处。
“为什么到这里来?”她问。
冥影一边裹紧绵氅,一边朝前迈步,“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所以我认为,作为结束之地,也很不错。”
独孤绾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论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自己却无法摆脱傀儡术的控制,即便神智能保持清醒,身体却无法自如行动。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她是不敢贸然出手的。
“你在估算,此时对我出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正专注于赶路的冥影忽而说了句。
虽是询问,口吻却笃定。
独孤绾也不辩驳,道:“如果我速度够快,你就来不及施展傀儡术。”
冥影拨开面前一截挡路的枯枝:“你的想法没错,但你什么时候出手,我却是一清二楚,你不可能成功的。”
他说的没错,他将一抹神识,强行塞入自己的思维当中,所以几乎她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真是讨厌,这种以神识监视的方法,让她讨厌到了极点。
“你知道蛊是怎么练出来的?”冷不丁的,他问了这么一句。
说起蛊,她就想起了茯苓,口吻带着深深的厌恶道:“自然知道。”
“各种毒物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便是蛊。这不正好应了那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似乎走不动了,停了下来:“人也一样,在极端残酷的环境下,便能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风越加猛了,她运转体内真气,滚烫的热意,自肺腑间升腾起来,可她却依旧觉得冷,直冷到心底里去。
“当时,这座万里冰封的大山里,一共有十二个孩子,最大的已近成年,而他,却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幼童,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他应该是第一个死亡的,可当一个月后,唯一站在我面前,没有倒下去的人,竟是他。”
他?
夜墨邪么?
“我记得,那个时候,他瑟缩着幼小的身体,站在茫茫寒风中,一张小脸被冻得苍白,但眼神却坚毅得令人心颤。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他仰起脸来看我,我才发现他眼底满是血丝,衣襟处还散落着点点血迹,连咯吱打颤的齿缝间,亦有鲜红之色……”他转过脸,对着独孤绾一笑,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脸上的表情很是诡谲:“呵,你知道么,那个最大的孩子,死的是最惨的,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肉,都几乎被咬了下来。”
在她剧烈的心跳声中,他慢吞吞地道:“他,是被夜墨邪活生生咬死的。”
心,想被人狠狠扯了一下,那种痛,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