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然跟着他,不知前路为何。
但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之前一直在嘲笑冥影随波逐流,但如今却觉得,随波逐流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听天由命,远比与命运抗争,要来得容易。
即便最后的结果是绝望,也能以时不济我作为安慰,
这么一想,所有的不甘与愤懑,也随之归于平静。
“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么?”
一路上她太安静了,安静得都让冥影难以接受。
她闲闲把玩手里的缰绳,无精打采道:“问了能如何,不问又如何?反正最终会知道的。”
听了她的回答,冥影反倒语塞了。
“也许你早点知道,就能早点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反问:“谁说早点知道结局,就能提前做出正确选择?事情没真正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最正确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她再一次让他语塞,活了几百年,还从未这么狼狈过。
不过他倒也不生气,这百年来能让自己无话可说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如果你天昱的皇帝死了,你会如何?”他再次发问,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与她攀谈,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她还是懒懒的模样:“我会如何?当然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他轻蹙了一下眉头:“就这样?你为他征战数十年,保家卫国,他死了,你就一点不伤心?”
她盯着脚下的路,笑了一下:“为他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的战秋凰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一个被他逼至绝境忠臣的外孙女,我干嘛要伤心。”
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似在说谎,冥影忽而有些兴致缺缺。
“那如果,杀了天昱帝的是你最在乎的人,你又会如何?”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杀了天昱帝我会如何,但我知道,你若是被杀了,我会很高兴。”
她那么恨自己,多天相处下来,竟丁点好感也没有积累,这让他很是不悦:“你想我死?”
“难道我还希望你长命百岁不成。”
他冷哼,“你放心,不管我能活多久,总之,一定比夜墨邪活得长久。”
他这是在故意戳她痛处,多了拙劣的手段,但她偏偏就中了招。
想起夜墨邪,心就忍不住揪痛。
“你可知道,你现在想他越多,思念越深,他就越是痛苦?”
猛地将不解的视线投向他,“什么意思?”
“断情蛊,斩断情缘,绝情弃爱,这是人们赋予的象征与含义,但实际上,断情蛊根本不能令中蛊之人断情弃爱,它只会折磨彼此相爱的恋人。”伴随着冥影每一句的解释,她的心,便下沉一分:“不过虽说是折磨,但真正痛苦的,只有身中子蛊的那个人,母蛊的宿主,对子蛊宿主情谊越深,爱恋越重,子蛊宿主就会越痛苦,那种仿若噬心的剧痛,乃为世间最为残忍的酷刑,大部分子蛊宿主,不待蛊毒将其心脏啃食殆尽,便会因难以忍受的剧痛而选择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