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抿唇笑,略有些内敛:“已经收起来了,那恶鬼不得再出来为祸人间了!”
傅韵颔首,忽的想起一件事,无心问了一句:“既然这恶鬼是在地狱,我想不应该那么轻易的逃出来才对,你们……冒昧问一句,是不是出了内鬼?”
黑无常整理着锁链,听闻此话动作一顿,抬头将傅韵瞧着,似笑非笑。傅韵无辜的睁大眼睛,他也只是这么灵光一现罢了,并非要故意打听鬼界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感谢阁下提醒。”黑无常将锁链圈在手腕上,轻轻一点,锁链就消失了。傅韵也不知他们是真没想到还是假没想到,不过能做上阴差的位置不应当想不到,傅韵只道自己是多嘴了,还好此时无他人在场,否则自己又闯祸了。
反正他们也知道了,相信回去会多加防备的。傅韵松口气点点头,转而看见地下躺着的妇人,不知她的眼角怎么会有泪水,应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傅韵于心不忍,拉住准备离开的黑白无常,“她没有办法救了吗?”
“没有。”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傅韵叹了口气,莫名有些难过,即使身为神者又如何,说的大义,安六界,定天下,普度众生?想必佛道也不能做到吧!
傅韵沮丧的摇摇头。黑无常看在眼里,却也是无可奈何,命中定数自是如此,能有何办法呢。
“必安,你就留下来帮傅兄解决他的事,我先押送这恶鬼回去了。”
傅韵愣了愣,他还什么都没说,这黑白无常怎么知道他的事?
“是。”白无常目送黑白无常离开,傅韵耸耸肩,真是个不错的交易,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无常二位大爷的帮助,想来真是划算呢。
白无常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傅韵回到了屋子里,刚才打斗把桌椅都弄的一团乱,傅韵踢走旁边的板凳,蹲下来看着妇人的尸体。他想最后再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无力回天了,傅韵想把自己灵力注入这具身体里,却被排斥出来。
“没有用的。”
身后的白无常说道,傅韵没说话,施了法将这妇人埋在屋后外的空地里,死后得以入土为安,希望她安心瞑目吧。
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道灵光快速钻进脑海里,眼前出现一幕幕场景。一对母女从集市上采买回来,路上有说有笑,突然有几只妖怪蹦出来,抓走了女儿,那个母亲哭着去追那群妖怪,却被恶鬼附了身。
“这位母亲便是这妇人,果然世事无常……”白无常望着熄灭的光影叹息,周围安静的只听见草丛里昆虫的叫声。有几只萤火虫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
傅韵身形一晃,恍如隔世。“人道最是逍遥,也最是痛苦的一道。”他说。
白无常来了兴趣,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你看这人间,多的是痴男怨女,斩不断的七情六欲,人不就是因为有了感情才会痛苦么?”
白无常沉默,听得后面有灵力浮动,便回身看着后面的新坟,莞尔一缕极淡的人影飘在半空中,“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妇人的魂魄很是虚弱,说完这句话就如烟般散去,傅韵急的用法力也没保住她。
反正她的遗愿已经传到,有白无常相助,这个人是必须救得。
兴许是那一夜正义感爆棚,又或是想证明什么,脑子一热的傅韵不计后果的就去找妖怪。大约是那姑娘母亲在天之灵保佑,找倒是找到了那个少女,白无常过来帮他一起把姑娘从妖怪手中解救出来,以为没事了,结果白无常前脚刚走,后脚傅韵又被一群妖怪追杀。
再后来就是他不敌妖怪,受了伤,心想离苏与的住处最近,就去找她帮忙,否则自己根本无法撑到找到林砚就会被妖怪分尸。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苏与武功再厉害,也终究是个凡人而已,还能如何,说到底是自己大意了。苏与若救不活,他就跟着苏与一起死了好了!与其愧疚生生世世,不如黄泉路上做个伴,一起唠唠嗑,排着队等投胎,想着想着竟觉得很是有意思呢。
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了魍魉局的大门外,一栋三层古高楼,进进出出的都是一身白衣者。傅韵抬头看着门口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魍魉局”,忐忑不安。
傅韵背过身,进去了怎么和师兄说明,他晓得了免不了发怒一场,到时候要不要得到解药很难说。
正烦着,迎面走过来一个捧着案卷的白衣少年,头戴白玉冠,一只白玉簪斜斜插在发包中。见到傅韵,笑起来:“傅师兄,你回来了。”
傅韵抓了抓头发,一把拉住他:“浮降,金师兄最近心情怎么样?”
那个名叫浮降的少年歪头想了想,认真说道:“好像就正常的样子吧,怎么了?你有事找师兄么?”
他并没对傅韵的问题而感到怀疑,因为口中的这个金师兄是出了名了两面三刀脾气坏,所以大家有事找师兄的时候都会问心情好不好之类的问题,总怕自己无辜被师兄发火骂一顿。
“确实有事找他,算了,咱们进去吧。”傅韵木讷的点点头,跟着浮降身后走了进去,二人别过,傅韵往左走去。
外面瞧着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建筑,同人间的酒肆客栈之类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都差不多。可这里面的布局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距离。这魍魉局内部是中空,所有房间都排边环绕而上,大殿的中央有一旋转式木梯,刻意雕成飞龙在天的模样,屋顶特意留下一圆形缺口,光折射进来将这龙身木梯照的发亮,而最具光芒的龙头口处正是师兄的办事处。
傅韵踏上木梯,深吸一口气,飞身上了最后一阶台阶,停了下来,面前有一道镂空雕花木门,傅韵走近,闻到一阵檀木香,这块儿走廊都是这味道,自从师兄暂时接替了管理魍魉局的事务,他变得愈发奢侈起来。
这檀香不易寻,他竟这么糟蹋着用。傅韵敢怒不敢言,抬首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