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撞上房越,他问我怎么低着头走路,我没说话,向前一步跌进他怀里,双眼一阖,不省人事。
我在梦境里看到苏与,又或者说苏渔,虽然来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性格上面的差异罢了。
现在就先称作苏与吧,我觉得我梦里这个更倾向于苏与。
黑暗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束光落在苏与的身上,她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双手被两条粗长的大铁链子锁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机。
我向前走了一步,感受到一股煞气。这股煞气现在还没有成形,不过也很是危险。
苏与缓慢抬起头来,她的面容没变,可是异瞳已经完全凸显,在黑暗中格外的明显。
那双独一无二,美丽到极致妖艳的异瞳把全部情绪隐藏的无影无踪,我透过那双异瞳,只看到了无尽的冷漠,没有生气。
“傅韵原来被你藏在这儿了,怪不得遍寻不到,呵呵。”
她说话了。
“那又怎样?”我说。
苏与又冷笑一声,冷冷的盯着我,嘲讽道:“你不会以为他爱的是你吧?纳兰言,你真错了。”
我想反驳她,却组织不出半句话,如鲠在喉!
苏与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在她的眼里就像一个透明的人。更何况,她存于我,我存于她,她中有我,我中有她。
“纳兰言,我今天和你赌一笔,就赌你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面色一冷,“你又何必那么自信!”
苏与讥笑两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自信,是事情的必然结果就是如此!因为………”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对上我的目光,继续说道:“你剥夺我幸福的权利,我自然,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会以一己之力摧毁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所有阻挡我和林砚哥哥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炸雷响起,我猝不及防被吓一跳,从梦境中醒过来!
不知道为何,想到她梦里被禁锢在那里不能动弹的样子,我还是害怕了。
害怕她说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害怕她冲破禁锢!
想到这里,我立马默念口诀,在心口又加了三道封印!
我刚松了口气,一抬头去看见房越站在门口。我吓得呼吸一滞,不过随后我又放下心来,房越最近不记得自己傅韵的身份了,很多事也已经忘了,所以应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越!”我甜甜的叫了一声。
房越走了进来,问我:“好点儿了吗?”
见他没有问起刚才的事,我不觉奇怪,却又不能多想。
“好多了。”
“嗯。”房越轻哼一声,垂首又道:“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不要瞎折腾了。”
“嗯。”我点点头。“今天我遇到白宁了,还和他收下的人打了一架……”
房越听完显得有些惊讶,短暂虚叹之后,说道:“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擅自行动了。”
“知……知道了……”
“你这两天好好休息,白宁我会去跟进的。”
房越走过来,让我躺下睡觉,给我盖好被子。我望着他的模样,好想这一刻永久的定刻,我要把他狠狠地记住,永生永世都不要忘记!
俗语的话又再一次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握紧拳头,眼中多出几分杀意。
回想起前世,如果不是门主把我生魂强行留住,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多出一个叫“苏与”的人,现如今房越的魂魄已然完整,苏与的灵魂我也要全部拿回来!
不知道什么缘故,自从加了封印之后,我常常感到不适,也于梦中见苏与,并无任何异常,她的气息也比往常虚弱许多,就算如此,却也是倔强得很,每次都要对我冷嘲热讽一番。
身体大好之后,我想起与白宁的交易,去找他,白宁见到我并不觉得意外。
彼时正在一家小茶馆内,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下着蒙蒙细雨。我望着窗外的场景,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不属于我记忆中的画面,也是一个下雨天,“我”看着外面的人工湖和远处的山,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阿言姑娘?”白宁看我出神的样子,叫了我一声。
我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方才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叫白公子看了笑话。”
白宁但笑不语,挥手叫来一壶茶,“雨天听雨品茶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家的白茶甚是不错,你可以尝尝。”说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发少年走上前为我倒了杯茶。
我认出来是上次和我打架的白发少年。我接过茶,有些烫,我又给放了回去。“我这次是为了上次的交易。”
“这么说想必是同意了。”白宁悠然自得的吹了吹茶,小抿一口。
“是呀。”我点头。
白宁看了我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我不明所以,心里猜想难道他知道什么,不过这种猜想是不成立的。我和房越的身份一向是隐秘的,也很少出任务,所以我们的存在鲜有人知。
“阿言姑娘还真是奇怪,丝毫不担心万一失败了,一无所有吗?”
我喝了口茶,道:“如果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会答应这桩交易?”
白宁但笑不语,偏头望着外面的湖面,“等我安全到京都,你自然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茶盏似乎不是那么烫了,我捧着茶杯,望着湖面上的一叶孤舟笑了笑。我可以让你安全到达京都,但是你能否再从京都安全的离开,可就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后来那几日我就跟着白宁的小部队出发了,一行三个人,路上走走停停,也遇到不少杀手,不过都是一些战五渣,在我和白发少年的手下三招都过不了就死了。
看来白宁的行踪有不少刺客组织知道,他们派过来的“顶尖”刺客真是不堪一击,水平也不过就是我乂阁最末等的三等刺客。
路上经过一个名叫桃花村的地方,从没说过话的白发少年一改往日的沉默,提议要在这里歇息一晚,虽然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天色眼看就要暗下来了,提出要在此过夜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是非常的奇怪。
我看了眼白宁,白宁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白宁的眼里常含笑意,却不能让人生出亲近之心,相反他的整个人配上那个浅笑,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我们在这个桃花村过夜了,借住在一个老夫妻家里。老夫妻的儿子去参军了,就留下一对老人在家。
是晚饭时间,老规矩我出去看门,白发守在白宁身边。我抱着剑坐在枯井边上,伸手把玩着枯井边上的桃花树。桃花村不愧是叫桃花村,村里家家户户都中了桃树。
村里人烟稀少,就住了十几户人家,分散的也比较开。老夫妻的破房子门前是一片农田,还有一条小河。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刺客,话说人家还没有傻到在你吃饭的时候杀你吧。月黑风高夜,等你熟睡时再动手不是更好吗?
“唉!”我叹了口气。
“主人叫你进去。”
白发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他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内力修为达到这个境界的少有人在,这偌大的天下能找出三个就不错了。
我虽然也能做到这样,不过我是吃过门主给我的药物,房越是能做到这样,他的内力修为深不可测,可是现在的房越也不是之前的房越啊,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白发少年,他站在月光之下好像有了月光的加持一样,更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君,一头银白长发,一双宛若大海般的双眸深不见底,这几天走过来我发现他都没有任何表情,除了那天打斗的时候。
“哦。”我怕再看下去,会想到一个人。
我赶紧往屋内走去,短短几秒时间还是想起生生那双深蓝的眼睛。方才白发少年的脸在我眼中居然和生生的脸出现短暂的重叠。
回到屋内,立马被香喷喷的饭菜香气包围,我这才发现我有点饿了。
白宁正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吃着饭,我走了过去,看见餐盘里有一只大鸡腿,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拿,却被白宁打了一巴掌。我尴尬而又无语的收回手,“你找我干嘛?”
“叫你进来还需要理由吗?”
我翻了个白眼,“白宁,你记住,我们是交易关系,并不是奴仆关系,所以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做其他事,懂了吗?”
“坐下吃饭。”他说。
“好嘞!”
吃饱喝足之后我出去替换白发,却发现他不在,我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我回屋内,意外发现他已经在屋里守着了。
我看着他,本想说话,但是他的眼神看向我,平静如水,我忽然就不知道说啥了。他一向悄无声息的,估计是在我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在屋内了吧。我这么想着。
好几天都没有看见房越了,而我在白宁身边又不能随便的走开,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真的好想他......
白宁这次意外在桃花村住了两天,这个破村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知道为啥能让白宁停留两天。
我也实在是懒得一天到晚守着白宁,白天这会儿白发在那儿守着就行了,我觉得困了便出去偷个懒,找了一个高大的,看起来很好睡的树上去躺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见树底下有动静,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树底下站着一个人,正是白发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了一些点心,然后放在了树底下,站了好一会儿,走了。
等他走远,我从树上跳下来,捡了一块点心正要送进嘴里,房越走出来夺了过去,扔了回去。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怔了好一会儿,“阿越……”
“什么东西都吃,贪吃鬼。”房越拿出手帕替我擦干净沾了点心的手指。
“阿越,你怎么来了?”
“看你乱吃东西就过来了。”他说。我没出息,听后觉得十分感动,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房越拿我没办法,只能任由我抱着。“阿越,没看见你的这几天我真的格外想念你。”
房越笑了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和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因为以前我总是在你面前故作坚强,然后你这个笨蛋真的以为我很坚强,所以我现在要做本来的自己,想要阿越一直一直照顾我,一直一直宠我。”
房越愣了愣,忽然就沉默了。这番话太过于理想,虽然房越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不现实,究竟是哪里不现实……
我见他半晌都没有回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该起疑了,我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难受的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青青草地,身后那个人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我却不敢回头。
回到住处,大老远就看到一头引人注目的白发,我走了过去,白发少年偏头望着我,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暗自哼道,我还想问你去哪儿了呢!
“去打了个盹儿。”我说。
“你这一觉睡的时间也是挺长的。”
我瞪了白发一眼,“要你管!”
“我管。”他说了这么一句。
我无语到了至极,正想开口,只听见他又说道:“不管你有什么特殊目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和主子玩心眼。”
开始我觉得这话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一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告诫的话了。
这时候我还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我却没反驳,迈开腿跑走了。
白发还站在原地,微微侧身看着我离去。
他的话很少,突然和我说这么多,想必是有特殊原因的,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觉得他很烦。
见了房越一面之后,我心平静了很多,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这桃花村住了两天我们又启程了,这次要经过一个大县城,这个县城出了名的鱼龙混杂,官府都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