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听着松了一口气,还好剧情并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种悲惨剧情来进行。不过接下来要看春雪回到新房里,是否也是这样一幅平态之景呢。
“师父询问了一些我在山下的见闻与心得,甚是满意,叮嘱我要好好对待妻子。此行见师父安好,我便安心下了山,回到了家中。”
“谁知家中被洗劫一空,值钱的的东西全部都被抢走了。不过,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见家中之人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很多。喜乐和我说桃花镇上来了一群匪贼,占镇为王,每到晚上的时候就会烧杀强掠,官府也无能为力。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桃花镇的情形变得一团乱。”
“你没想过要带着喜乐一家搬离这里吗?”苏与问道,如果换做是她,绝对不会再住在这个地方。
“想过,所以我提出要带他们去往云国建立一个新家,他们虽然不舍得这住了很久的桃花村,可是邺国已然不再安全,喜乐一家也只能同意了。”
“云国地大物博,隐居在山林之中,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再好不过的。”
邺国和云国离得太远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所以才会发生意外?苏与这么想着。
“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喜乐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无法形容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吹雪叹了口气,笑容淡了一些。
没听说吹雪有孩子啊,看来这个孩子也没了……苏与和傅韵面面相觑。
“因为喜乐有孕,不能长途奔波,故而我们为了安全考虑,暂且留了下来,打算等喜乐把孩子生了之后再去云国。桃花村离城中还有段距离,想来受影响会小许多。既然决定暂时不走了,又加上后面需要大量的银两,做生意是做不了了,我用余下的钱,一部分给了喜乐,一部分买了一把弓箭,打算去山上打猎,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因为一去山上就要去几天,我不在家,喜乐父母就代为照顾她,我再三叮嘱他们晚上要早点熄灯休息,关紧大门。就算如此,还是不是很放心,我便在家门口布置了一些机关,以防万一,然后就上山打猎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喜乐的父亲在山上砍柴,摔了一跤,找了许多大夫来看,也看不好,不治身亡了,没过多久母亲也随之去了。你难以想象连续失去两位至亲的痛苦……”说到这里了吹雪停了会儿,看向窗外。
苏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透过方形的窗户,外面就是一成不变的风景,树叶在春光里被风吹动,空气里好像有油菜花的香味。
茶冷了,傅韵添置了水,重新煮茶。
吹雪缓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在一个冬天,外面下着好大好大的雪,喜乐要生了,大雪封路,很不好走,我跑进城中找稳婆,她们都因为雪大拒绝了,我出了高价才请到了一位稳婆,因为路很难走,稳婆走的很慢,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背着稳婆一路跑了回去。稳婆看了喜乐的情况,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问我是保大还是保小。喜乐难产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二选一。我果断选择了大,我要喜乐,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她没了,什么都没了。可是喜乐坚决不同意,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可能以后再也无法生孩子了,所以她坚决要保小孩。阿言,你会理解这种有苦难言的感觉吗?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她,我说‘我只要你,孩子不重要。’可是,喜乐铁了心的要保孩子,我那一刻真的崩溃了,我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依她,可是这次真的做不到。”
“所以后来是保了大人还是小孩?”苏与咬着胳膊,她不知道,这不是她的胳膊,而是傅韵的。
“小孩……喜乐执意如此,我拗不过她,答应了……那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哪怕喜乐以后恨我,打我,我都应该保她,而不是听她的话。”吹雪说的十分无力。
确实很无力,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身心俱乏吧,突然一堆糟糕的事砸在头上,原本天大的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从吹雪的描述来看,他对那段过往不愿意过多的侧重,说的过于轻描淡写,表达的更多的是悔恨。
“她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说想埋在那个树下,因为小时候喜欢在那树下玩耍,感觉到很开心,以后葬在那里也会很开心。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也是一头白发,连睫毛都是白的。出生三天之后,也死了。”
“……”苏与松开胳膊,“生病死的吗?”
傅韵趁机收回胳膊,躲过一劫。
“不是,就是没有任何预兆的没有了呼吸。或许是他不属于这个地方吧。”吹雪说道。
苏与感叹,何其悲惨的一生。“你后来回到道观了吗?”苏与猜测这种绝境,应该会回到道观吧。
“嗯,回去了。”
总算让苏与猜对了一点,“师父还在吗?”
“师父不在了,我回去道观,什么都没了,道观塌了。我在一堆废墟中找到了一副白骨,我把他埋葬了,入土为安。”
估计是师父的骨骸吧,这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家、亲人,什么都没有,真的孑然一人,了无牵挂。
“我后来就下了山四处游历,没有钱了就打猎去卖,攒了些钱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如此往复过了几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白将军,跟在了他后面。”
故事说完了,苏与不由扼腕叹息,傅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
“阿言,这次你们来,不单单是为了看我吧。还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想向你打听一个事,你走遍五湖四海,可曾听闻过闻人家这个地方?”苏与问。
吹雪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有点印象,他想了一会儿,说道:“闻人家并不是什么地方,而是一个姓氏。”
“姓氏?”傅韵有些惊讶,没想到连日以来他们找错了方向,“闻人家”并非一个地方,而是一个“姓氏”,难怪打听不到。
“闻人家是一个隐居在山谷中的大家族,我也是无意中和他们交过手知道的。那个冬天,猎物都躲起来了,找起来十分困难,我不由就走深了,在深山谷中碰到了两个人,他们的打扮非常的奇怪,都是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山中的雪怪,没想到是人,他们也发现了我下意识的冲过来杀我,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我只好保命,打斗过程中有一个木牌从他们身上掉下来了,我看到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闻人’。只是一顺他们又立刻把木牌拿了回去,但我还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因为这个姓氏很稀少,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我同他们打了个平手,然后不知为什么他们就匆匆离去了,一身白衣在雪林中穿梭着,很快就消失了,也难寻踪迹,我没有再深追究,总觉得深追究下去,或许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便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如此一说,看来这个就是我们要找的闻人家,我们找到了!!!”苏与显得很兴奋。
不知不觉中这里的故事线也回归到了前世纳兰言和房越死之后的样子。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真正的路线发展的,而不是“重现”!
傅韵就没有那么激动,还是很冷静的问道:“那你还记得这座山在哪儿吗?”
“记得,不过我只能把你们带到当初我碰到他们的了,那个地方至于他们逃跑之后的路线,我可就不清楚了。”吹雪说。
傅韵说:“嗯,想来那个地方离他们的根据地应该不是很远,应该能找到。”
“行,现在便出发吧。”吹雪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苏与看了,实在于心不忍!吹雪一大把年纪了,走路也不太方便,让他跟着实在是太过劳累了。苏与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这身体也不方便进山,还是把路线画给我们,我跟阿越自己去找一下吧。”
“也好。”吹雪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跟着他们进山也只会拖累他们,而且一旦与闻人家的人交起手来,自己也就是一个大大的累赘。
取来纸笔,傅韵研磨,吹雪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上路线,“那个地方地势比较复杂,你们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若是走错了,可能要过个好几天才能从山上走出来。”
“嗯!放心吧,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迷路呢,你就不要担心了!”苏与自信满满!
吹雪把画好的路线交给了苏与,她拿过来一看,直接都看傻了,那个路线弯弯绕绕扭扭曲曲的,别说要去找的话,这看都看着都头晕了。“哎呀,这个也太过于复杂了吧,阿越,你快过来看看能不能看得懂!”
傅韵接过来了一看,眉头一皱,“确实!”
“若是你们觉得有困难,让我带你们进山也是可以的,可就是不要嫌弃我偷了你们后腿了。”吹雪笑道。
苏与赶紧摆摆手:“嫌弃自然是不会嫌弃的,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进山确实不太方便,你还是在家安心休息吧,等我们事成归来再来看你。路线说是复杂了点,不过我和阿越慢慢的找,总是会找得到的,而且再说了,我们两个人哪有那么笨嘛!”
傅韵收起路线图揣进怀里,冷哼了一声:“什么我们俩?你应该说你一个人笨,你可不要拉我一起!”
苏与气得想踢他一脚,可是被他躲开了。两个人吹雪的小房子里转圈追赶打起来。
“好了好了,你俩不要打闹了,天黑了就不好进山了。”
两个人停下来,苏与抱拳,严肃道:“告辞了,今日多谢你,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吹雪微微点头:“有缘再见。”
两个人往山上走去,苏与走的很快,一蹦一跳的,傅韵都跟不上。
总算在天黑之前上了山,山上特别冷,两个人就找了个背风点,烧火取暖。傅韵拿出上山路上随手采摘的几个野果子递给了苏与。苏与接过来,“你在哪儿弄的?”
傅韵用衣袖擦擦野果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是很难吃,“随手摘的。”
两个人继续现金了两句,“感觉你和吹雪看起来挺熟悉的。”苏与咬了一口果子,问道。傅韵答道:“不过是不打不相识,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罢了。其实他比我强多了,如果再继续练习,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
苏与不大相信,“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能力有极限,再厉害也不可能超过纳兰言和房越,纳兰言是吃了辅助的药物,而你已经是接近极限,吹雪顶多和你旗鼓相当,怎么会超越你呢?”
“真的。”傅韵肯定。苏与笑笑没说话,吃完野果,在地上铺了一件衣服,就这么睡了过去。野外就是睡得不太安稳,夜里醒了好几次,给火堆添了点柴,这才觉得不是很冷,还听到了狼嚎之声。反正就是这么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傅韵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苏与醒来的时候,他也跟着醒了。
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傅韵用尘土洒了上去,防止有火星。两个人研究了一下路线,继续前行。因为他俩没有带干粮和水,所以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一些野果子或者说野兔什么的,就顺手抓了一下。
这个时节山上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苏与在这里真是吃到了两辈子都没吃到的各种野果子,有一些真的是很难吃,但是为了保持体力也只能勉强的咽了下去。走了两日下来,两个人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