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就问道:“未知说将军来长安者,是何人哉?”
马腾心思电转间反问道:“你不知道?”
裴潜笑道:“非不知,实欲试将军诚意也。”
马腾有些为难了,这选择帮李傕是一回事,出卖刘范又是一回事。他实在是不愿意这样做。而且他这会也有些怀疑,李傕李利是不是在诈他。
裴潜看出了马腾的为难,心想幸好早有准备,于是就道:“将军不必为难,你我手中各写一字,共而观之,如何?”
写个字而不说全名,这样一来,马腾倒是没有心理障碍了。于是两人取了笔墨,各自转身书写一字,而后凑到一起,伸颈来看。
只见马腾手心,写着一个范字,而裴潜手中写着一个种字。嘿,马腾看到种字,心中就想道,原来李傕早就发现了你们,这须怨不得我。
裴潜看到范字,也是了然于胸,心道,看来太守他们没有猜错。就是这帮人在中弄鬼了。两人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神态更是亲切。
又逗留一阵,裴潜就径自回去了。马腾唤来庞德、马超,把刚才之事一说,庞德和马超顿时也是大眼瞪小眼。心中皆是暗叹,这些人心是真的脏啊。识破之后一声不吭,就看着敌人表演。直到最后关头,这才派人前来点破。啧啧。
马超还有点不服气,便开口道:“父亲,就算李傕知晓便又如何,打仗看的还是实力。若我与郭、樊联合,未必就不敌李、张两家了。”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马腾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人家一片好心,话已经点明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自己这边还不识好歹,真弄出什么事来,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了。
这个险,值得冒吗?在马腾看来并不值得。因为李傕敢于把话点明,就足以说明他成竹在胸了。人家都有了准备,你再头铁,不也得撞个头破血流?
马腾不吭声,庞德就道:“孟起,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却是不好再助郭汜、樊稠了。速速联合李傕,拿下郭汜、樊稠这才是正经。”
庞德只差没明说的了,己军这次前来,压根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是捡便宜捞好处。帮哪家也只是看哪家给的好处多罢了。之前是听了刘范、种劭等人的拉拢利诱,这才稍偏向郭汜、樊稠。现在李傕等人已经看破了一切,那么之前所商议的一切,就已经没有了意义。而且就算帮了李傕,自己家也不亏。
第一是获得了朝廷和李傕的好感。第二是之前凉州力强而马、韩力弱。若郭汜樊稠被诛灭,那么李傕的实力在外人看来,同样会下降。从此马腾和韩遂将会得到相对公平的政治待遇。庞大的董卓派系在经过内部消耗之后,李傕的胆气,想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粗了吧?
而这,其实也是李傕所苦恼的。李利把马腾站队的消息跟李傕一说。李傕先是大喜,笑过之后,就是愁容满面了。
李利问其故。李傕叹道:“李郭樊张,原是一体,现在各自分裂,举兵相攻。无论谁胜谁负,势力必大不如前。马腾、韩遂当初肯受朝廷之封,循规蹈矩,那是因为其等知我势大而不敢犯也。此战之后,马腾、韩遂必然骄纵难制矣。”
李利就笑道:“这有何难,左右不过分而化之罢了。叔父勿忧,当务之急,却是先行破定郭、樊二人。安抚关中要紧。”
李傕振衣而起,哈哈大笑道:“如今我有两路大军相助,郭汜、樊稠何足道哉!”
李傕这边准备和郭汜樊稠进行决战,长安城中,奉了李利之命的军士们,也如狼似虎般的冲进了刘范、种劭等人家中。
种劭等人压根就没想着马腾会投靠李傕,也没想过贾诩和李利会揪住了他们的尾巴。防不胜防之下,许多机密信件,都被抄了出来。
本来还暴跳如雷的几个,顿时就不吭声了。为首的种劭、马宇、刘范兄弟一起四人,被投入了大狱。
李利亲自前往,提审了这几人。种劭气度从容如乃父,面对百般审问,只道:“死则死耳,何须多言。”
刘范、刘诞仗着有个好爹,也很硬气。只道李利不敢杀他们。李利看着这两兄弟就来气,站了起来,走到近前,就是一人赏了一巴掌上去。然后冷笑道:“汝父留汝等在朝侍奉天子,代他尽忠,你们就是这样侍奉天子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挑拨离间,勾结外臣,置关中百姓与朝廷安危于不顾。嘿,真是刘氏的好子孙。你们也配?”
“朝廷已无禁军,安危全靠李将军。若李将军败,乱兵横行,天子若有危难,你们就是天字第一号国贼!”
种劭在旁边听了,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真会颠倒黑白,李利,我来问你,李傕不反攻长安,长安怎会大乱?天子与朝廷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李利就抬头问道:“董卓被诛,而不赦我等。我等何罪之有?”
种劭厉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朝廷不赦,你等认罪便可,岂能造反?”
李利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冷笑一声就道:“我倒是愿意死,麾下将士不愿意,奈何?再者,君使臣以礼,臣才能事君以忠。朝廷既然不恤臣下,我等又何必坐而等死。夫子当年亦不会如此做,何况我等乎?”
种劭被气了个半死。李利还不罢休,又反唇相讥,他开口道:“你们倒是挺忠君的,置国家社稷于不顾,于帝都之中刻意挑起内乱,徒耗天下元气。方今天下崩乱,关东诸侯并起,你们有这个力气心思,怎么不想着平定关东,使天下再度一统?”
种劭面红耳赤,胸中郁闷难言,一时半会却又不知道与李利这莽夫说些什么。他想说关东和关中不是一回事。关东的诸侯是他们的同道中人。而关中的李郭等人在他们眼里却是乱臣贼子。
种劭知道与李利说不通,而且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干这事,确实是存了私心的。哪里又如自己平时自我标榜的那样大义凛然。
和这几人拌了几句嘴,李利只觉好生无趣。再看向马宇,却只见此人,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涕泪泗流,出言道:“此事与我无关,全是种劭、刘范胁迫于我。”
李利嗤笑一声,瞥了种劭等人一眼,似乎在说你们就与这种人为伍?李利二话不说,就唤了人来,指着马宇道:“推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