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了,表示赞同,有人却表示反对。自家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何必去白波谷寄人篱下,受人节制?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就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赵大锤心狠手辣,但对这几个多年生死与共的老兄弟,却也下不去手。
只好无奈的道:“大家都再好好想想罢。且熬过这个冬天,再作计较。”只可惜,李利没有让他们等到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在一些小吏、书佐的指证之下,赵大锤这一伙人的隐身之地,就被供认了出来。那些小吏也是没有办法。本来俗话说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不管来的哪个太守、县令,他们这些郡县中的人,都可以垄断掾吏这种位置。
毕竟朝廷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编制。比如砍头的刽子手,难道朝廷还下个任命不成?太守、县令也干不出来这种事。还有地方官上任,要是想迅速的了解地方风情,那自然就避免不了要任用当地人为掾吏。而他们这些家族,就是世代干这个的。别看地位低、俸禄少。便那只是相对郡中守令而言,去到城外,到了乡下,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他们这些斗食小吏,在百姓面前,一个个又成了大爷。田地的定级,税赋的划定,甚至灾害的上报,全部控制在他们的手里。胆大包天的,甚至还可以帮着隐瞒人口、田地,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可惜李利来后,在河东频繁动作,他又是军将出身,一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直杀得郡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些被夺了身份的书佐们,本来还想着等李利去职之后,再行起复的,但一看李利这路数,便又心惊胆颤起来。这种吃人老虎,真心惹不起。
既然不能惹,索性就投了过去吧。于是就把自己所知,事无巨细的全部讲了出来。以此希望来获得李利的首肯。从而保证自己以及家族在河东的利益。
对于这种人,李利自然不会为难。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有时候手底下也确实不能少了这些鸡鸣狗盗之徒。
在得了确切消息之后,徐晃就引军出发了。到了杨县,徐晃就命人暗地寻来两个向导。一个老的若莫五十来岁,一个年轻的二十余岁。都是三代俱全,世居杨县的。
徐晃先是一人扔了十贯钱,然后道:“以最隐蔽的方式带我去天沟集,若是消息走漏,尔等全家,一个也走不脱。若无事,归来之后,每人还有二十贯赏钱。”
徐晃也知道,河东民风强悍,太平无事还好说,一到乱世灾年,盗匪就多如牛毛。能去天沟集的,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盗贼的耳目探子。所以要用这些手段。有不菲的赏钱,还用家属作为人质,想来就真的是盗贼,也会思量一二了吧。
果然,听了徐晃的话,两个向导就立马跪伏了下来,脸色如土,齐声道:“不敢耽误将军大事。”
徐晃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杨县补给了军资之后,就率部出城去了。这一次来,徐晃和部队却是扮作一个商队,前后若莫有五十辆大车,车前车后都有人护卫,车斗之中,也潜伏着大量士卒,上面用布匹和杂物作为遮掩。
而百余骑兵,则在商队十里之后,远远跟着,若遇战,他们这里就可以迅速前往支援。
徐晃深知,天沟集里的悍匪,不可能不在杨县设下耳目。若是他率军队行军而来,只怕前脚刚到,后脚消息就传往天沟集去了。等他到了那里,也只能是扑一个空而已。
如今扮作了商队,指不定天沟集的就会忍不住出来咬一口。就算他们忍住了,徐晃也能从容布置,接近了之后发动突然袭击。这样,天沟集的人,也跑不掉。
果然,徐晃上路之后,就有消息,传到天沟集去了。五十辆大车的商队,在这几个月来,已经很少见了。九月之后,几大世家的商队已经不再往北了,而因为李利在郡中大力整顿,许多人被迫改行或者是潜伏转移。这让天沟集的一伙人,很久没有进账了。
突然接到这个消息,许多人顿时就是兴奋起来。纷纷嚎叫着要出寨干这一票。只有赵一锤在自言自语:“这莫非有诈?”
二头领就在旁边道:“大兄,这有什么诈?要是官兵来了,杨县岂无动静?”
旁边其他人也在劝说,再不干这一票,这个冬天,他们就只能窝在天沟集中苦熬了。吃喝虽然不愁,女人也不缺,但这是坐吃山空啊。怎么行?
赵一锤在众人的劝说下,心中那点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拍案几,就站了起来,豪爽的笑道:“兄弟们收拾收拾,随我下山。”
徐晃骑了马,带着车队缓慢的在官道上行走。冬日的阳光,毫无一丝热度,北方的朔风,虽然被大山挡了一挡,但刮在脸上,仍然刺骨得很。
天边,山体一片枯黄,毫无生气。尘土在牲口和行人的践踏之下,漂浮起来,让空气变得灰黄。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支队伍,约莫有四、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是步卒,还有百余人,却是骑着马,提着刀。
徐晃心中暗道,果然是悍匪,居然还有骑卒。要知道,一匹马,精贵得很,有百余匹马的盗贼,那就真的有些吓人了。
盗匪们一出现,汉军们就开始表演了。徐晃拨马便走,他的亲卫们也故作惊慌的大叫起来:“祸事了,祸事了,山贼来了!”
盗匪们哈哈大笑起来,骑兵们先行一步赶到,一个头领一刀劈开最前面那一辆车的布袋,土黄色的盐块在阳光下,散发着最美妙的光芒。
赵一锤彻底放下心来,他大喝道:“追!”不能让这些人逃脱,否则这么大一笔财富,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祸事。
骑兵们见到了盐,心中火势,纷纷驱马,追向了徐晃。而后面的步卒,也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前面跑得真欢的徐晃,扭头一看,见百余骑全追了上来,不禁暗骂一声不知死活,于是一勒缰绳,又掉转回来,大喝一声道:“列阵!”
跟着徐晃一阵乱跑的百来号人,听到号令之下,立马站住,然后转过身来。驱马赶到近前的赵一锤,这才发现,之前那些乱跑的商队护卫手中拖着的竟然不是木棍,而是一杆杆长枪。此时长枪高高举起,或平刺,或斜举。正对着他的骑兵。
枪阵最前方的那个汉子,正横刀立马,满身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