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论起来,陆康和孙策还是同郡的老乡,只是一个是吴县人,一个是富春人。陆康少年即有义烈之名,当时受名将、扬州刺史臧旻的看重,被推举为茂才,而后出仕,转任各地颇有政绩。只是后来因上谏劝汉灵帝而恶了天子,差点下狱,幸好被当时的御史刘岱所救,罢官回家。
后来灵帝驾崩,他这才起复,先任议郎,后因为庐江贼反,被外放为庐江太守至今。陆康一心忠于汉室,天下大乱,道路不通,他仍然派人前往长安,进贡天子,被朝廷所嘉许。像袁术这样的,在陆康心中,那就是妥妥的叛逆。平时就不愿意怎么搭理袁术,现在袁术还找陆康讨要米粮来进攻徐州,陆康哪里肯干?
这一拒绝不要紧,却是为庐江惹出一桩祸事来了。闻得袁术遣孙策引兵来攻打庐江。陆康便一边修葺城防工事,一边招募兵马守城。以迎接孙策的大军。陆康对此的态度就是坚决反抗到底,绝不妥协。
孙策出兵攻打庐江陆康,却惹恼了一人。就是汉朝宗室,扬州刺史刘繇。看这天下乱的,袁术自领扬州牧兼徐州伯,但他这个牧伯却不被朝廷认可。朝廷给袁术的官职是左将军、假节,然后又任命刘繇为扬州刺史。实际情况是袁术割据扬州,但朝廷又不承认。而朝廷任命的扬州老大,又控制不了扬州。
扬州州治寿春,但寿春已经被袁术给占了。刘繇到了扬州,没地方去,好在这会朝廷还有那么一点余威尚存,而且刘繇本身就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因有着朝廷的任命,丹阳太守吴景就把刘繇迎接过江,然后安置在曲阿。
刘繇把州府设在曲阿,与袁术分庭抗礼。看着自己这边日渐兴旺,心中正自高兴,忽然就传来消息,说孙策受袁术所遣,出兵攻打庐江。
刘繇听了,顿时就是大怒。庐江太守陆康因与刘岱的关系,在刘繇到达扬州之后,就一直听从刘繇的号令而不理会袁术。现在袁术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攻打陆康,简直是岂有此理。于是刘繇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到江北,叱责袁术,责其退兵。
完了之后,刘繇又想,丹阳太守吴景是孙策之舅,丹阳都尉孙贲是孙策之兄。这两人都是袁术所置官吏,现在孙策也受袁术所驱驰。再想着一直依附袁术的孙坚,刘繇就想这孙家莫非是要跟着袁术一条路走到黑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待在曲阿,那就大大危险了。这曲阿,可是孙氏的势力范围啊。
一念至此,刘繇就有点坐不住了,于是便连忙调兵遣将,开始暗中准备对付吴景和孙贲。讲认真话,吴景和孙贲还真没有对付刘繇的心思。他们明面上受袁术节制,但暗底下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刘繇不知道啊。
一场混战,没有丝毫防备的吴景和孙贲兵败,只好退保历阳。然后刘繇就命部将樊能、于糜驻横江,张英驻当利口以防备他们反扑。袁术听得消息,只差点没笑着跳起来了,他于寿春抚掌道:“刘繇何其愚也!”
于是便表吴景为督军中郎将,命惠衢为扬州刺史,一道领军攻打刘繇。这下是彻底不用把刘繇放在眼里了,谁让你刘繇先行动手呢。我这正找不到借口呢。嘿嘿。
随着庐江、丹阳两处地方的兵戈,一向安稳无事的扬州,也开始处处烽烟了。不止是地方派系们互相攻伐,一些豪强宗帅们,也开始了他们的登台表演,一切都是为了那滔天的权势。
却说李利星夜赶到了上党,与钟繇相见。然后就谈及上党的治理。上党,东有太行,南有王屋,西有霍太山(太岳),因地势高险,与天为党,故称上党。这里被大山围绕,地形主要为丘陵与盆地,海拔基本上都在八百米以上。
要不是高干一心要扫平并州的胡骑,夺回其他诸郡,也不会让於夫罗和李利钻了空子。也正是因为上党地形易守难攻,高干在潜意识中也放松了警惕,然后就让於夫罗从太行山、李利从霍太山中给钻了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原本高干以为只有一个於夫罗,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曾想旁边还隐藏了一条大鳄,高干被李利和於夫罗连连设坑,终于坑得失去了上党,只能灰头土脸的退回了太原。
现在上党落在了李利手中,他可不会犯高干的错误。除了西边是他自己的地盘河东郡,东边和南边,他都特意交待钟繇,一定要派人定时巡守,不要以为没有人从山中钻过来,历史上曹操北伐高干,走的就是南边王屋山、太行山的太行陉,从天井关、羊肠坂一路杀了出来,打得高干晕头转向,最后不敌败逃。
现在他李利也这么干了一次,这总不能让别人学了去用在自己身上吧?然后又对钟繇道:“钟公,上党既归朝廷,当可施行河东之政,恢复口赋,而后清查田亩,招募流民。”
对于治理地方,李利可是丝毫不会客气,虽然朝廷让钟繇来当这个太守,但这地盘,却是他李利打下来的,而且未来的并州牧,一定只能是他李利。谁来都不行。对于自己的地盘,李利那是格外的用心。
钟繇对于李利的喧宾夺主,也丝毫不以为意。李利在河东的治理,卓有成效。他不是那种一定要搞出新花样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人,并不忌讳萧规曹随,听了李利之言,便抚须笑道:“惠民但管放心,等你凯旋归来,我必让你见到焕然一新的上党。”
想了想,又对李利言道:“惠民,你在河东的土地政策,却是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在上党,却不好如此。”
李利在河东,把无主之地和新开垦的土地都集中起来,然后大肆招募流民来耕种,除了让流民负担国家税赋之外,自己并不收取一颗粮食。这在钟繇看来,完全是一腔热血的理想主义。
百姓吧,也很复杂的,很善良,很纯朴,很狡猾,很蛮横,很多种标签都可以往他们身上贴。勤劳俭朴说的是他们,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也是他们。在钟繇看来,治理一方,最重要的是要掌控一个度。太左或者太右,都不太好。要立场偏中才是正宗。
李利在河东对百姓太好,百姓刚开始或许会感恩戴德,但后来就渐渐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然后就会贪心不足,想要更多。他们会质疑官府为什么不把土地分给他们。
当然,李利刚开始,从军到政,经验不足,而且也是为了吸纳到足够的流民来耕种,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要还是在上党施行这一套,钟繇就觉得不行了。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