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仔细的调查收集,雁门、云中、定襄、五原、朔方、上郡等地,都有鲜卑人的踪迹。鲜卑人跟着羌人混在一起,把河套给占了个七七八八。他们驱赶汉官,杀害汉民。把良田摧毁,化作牧场。整个并州北方,实际上已经是乱七八糟了。
李利看得,也是十分头痛。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大河从凉州北地郡一路向北,到了朔方再向东,再到云中陡然又是一折,河水开始向南,经过定襄、西河、河东,在风陵渡与渭水合流,一路奔腾向东。东、北、东、南、东这么一个走向,于是就在并州北部,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几”字。这个几字内外,就是河套地区。这里水流平缓,牧草茂盛,土地肥沃,是天下有数的好地方。
在先秦的时候,这里是属于林胡和楼烦国的。赵国和北狄打得不亦乐乎,向西、向北拓地千里。把楼烦等部打得狼狈而逃,河套的一部分也就落入了赵国的手中。到了秦始皇他老人家的手里,又派大将蒙恬率兵十万北击匈奴,迁徙三万户百姓到河套戍边,设云中、九原两郡。
可惜好景不长,秦二世而亡,趁着中原群雄逐鹿,无暇北顾,匈奴又悄然占据了河套。等汉高祖刘邦好不容易消灭了项霸王,一并天下,再回头一看,就不禁雷霆大怒。于是便率部与匈奴交战,这就有了历史上有名的白登之围。
从汉高祖到汉景帝,一直对匈奴忍辱负重,采取和亲来换取边境平安。到了汉武帝,为了洗刷他父亲、祖父和曾祖父的耻辱,汉匈大战开始了。这个猛人坐了五十余年皇帝宝座,打了四十余年的仗。在他的手里,终于把不可一世的匈奴给打得伏地求饶了。河套、河西、西域,拓土何止千里。真不愧是千古一帝。
从此以后,河套地区,就被汉人死死抓在手里。而到了几百年后的现在,李利居然发现,河套之地,尽为腥膻。他如何能忍?
河套不但土地肥美,更关键的是,它是个宝贵的战略要地啊。控制了这里,汉朝才能够有源源不断的马匹。控制了这里,汉朝才能够保证首都长安有着足够的战略缓冲。失去了河套,胡人一个冲锋,就能够打进萧关,惊动三辅。
尤其是现在,朝廷已经迁都到了长安。所以河套地区的重要性,顿时便凸现了出来。这也是为何三辅出身的士大夫,毅然站在李利一边,全力支持他收复并州的原因。事关他们自身的安危,不支持不行啊。
接下来,李利就把张辽给喊了来。张辽是雁门土着。史书说张辽本来是聂壹之后,因为避怨而改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聂壹是马邑大豪,与匈奴多有来往,后来发动马邑之谋,忽悠匈奴单于差点进入了汉军的包围圈,可惜功亏一篑。聂壹因此而两边不是人。匈奴和他翻脸那是必然的事;而汉朝出动无数大军,钱粮物资消耗无数,却连匈奴的汗毛也没捞着一根。这口气又怎么吞得下去?所以聂壹的后人改姓,躲开这许多麻烦,只怕也是情理之中了。
因为张辽很早就在雁门当郡吏,又在并州当过从事。对雁门可谓是了如指掌。接下来该走哪一步,李利决定先听听张辽的意见。
张辽拜见李利之后,李利便道:“文远,吾今欲挥大军,复并州之故土,汝为雁门故吏,可有策益我否?”
张辽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他在心里琢磨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从李利进军上党开始,张辽就知道,李利迟早是要打到雁门去的。
张辽便沉声道:“将军,欲破雁门胡,须攻楼烦与平城。破此二城,足以震慑诸胡矣。”张辽接下来,向李利详细的分析、解释了雁门的情况。
雁门境内,有夏屋山和句注山。句注山那里,有着后世誉为天下九塞之首的雁门关。雁门关与先秦长城相连,险峻无比。除此之外,楼烦与平城,则是雁门的另外两个坚城。能够进入雁门的胡人,绝对不能把他们当作野蛮人来看了。
如同生羌、熟羌一般,这深入汉境的胡人,也可以称之为熟胡了。他们在长年的征战中,熟悉、了解汉朝。对汉朝的衣饰、风俗、食物等等都不排斥。可以说,除了样貌和胡、汉天然仇视对立的鸿沟外,他们已经和汉人没有什么不同了。他们会用筷子,会讲汉话,会睡床榻,甚至会居住在城中。
所以,攻打雁门,难就难在这里。如果胡人都在野外,只要找到他们的主力,然后进行决战就行了。以李利这会的装备,分分钟吊打胡人的节奏。收复并州完全不用费什么力气。可是胡人在城中,可能还会守城,这就让李利有些头痛了。
张辽还给李利一条建议:“将军,如遇诸胡,不可心存仁念,杀之便可。当杀戮到胡人害怕时,将军再出面安抚,地方悉平矣。”
李利这倒是听明白了。这胡人就是典型的畏威不怀德嘛。只认拳头不认仁义。自己用暴力把他们给征服了,接下来这仗就好打了。或许都不用自己再出兵,胡人们就会自己主动前来投降了。
商量完后,李利就下了命令,三军开拔,向原平出击。原平城靠近太原。之前也有胡人活动,后来闻得高干要北征,因畏袁绍、高干之威名,于是纷纷避逃。这会却是被李利捡了一个便宜。李利入驻时,这里的胡人,早就不见踪迹了。倒是有着不少汉儿,纷纷奔跑了出来,观看王师。更有老年人,热泪盈眶,慨叹道:“不想今日乃得复见王师,死亦足矣。”
李利在原平城停驻了下来,再向北方,就是广武城了。这是李利要面临的第一个难关。因为广武城北,句注山下,就是名震天下的雄关雁门关。那里,胡儿们正在等着汉军的到来。他们,并不想再一次失去祖先手里的河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