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利平定并州的时候,韩遂曾与马腾勾结欲图李傕。当时李傕沉迷于巫蛊之术,一心想要求仙问道。疏于军政之事。还不听劝,张济、李利先后劝说,都没起到什么好效果。
结果却是被李利和张济发现了蛛丝马迹,忧心忡忡之下,李利只好使出手段,让朝廷把马超和张绣派了出去,去金城平定枹罕宋建的叛乱,顺便威慑下韩遂。果然,韩遂对朝廷大军的到来,感觉到了异常。于是便也只好停止行动,以观其变。
这一等,却是等来了李利横扫并州的消息。好吧,这下韩遂就是想搞事也搞不起来了。李利没了并州胡人的牵制,韩遂要是再动手,李利分分钟就可以率并州铁骑赶回来。
韩遂文吏出身,生性多疑,虽然掌军权多年,但他对于自己能否打赢李利,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小的都已经十分难对付了,就别说长安城中还有一个老的了。
这时,韩遂就不禁深恨起那个背后搞鬼,把宋建的事捅到台前的人来。当时韩遂与马腾发动在即,突然朝廷就下诏让马超和张绣一道出兵金城。马腾的兵马大部分都被马超给带走了,大将庞德又被贾诩看死在了河东,没了马腾这个内应,韩遂如何敢动?就算他还有胆,只怕他刚一动,去平宋建的军队,只怕立马就要变成剿他韩遂的军队了。
在马超和张绣带着宋建的人头和俘虏回长安之后,韩遂也马不停蹄的进行了行动。一方面,他让马腾在长安看着点,让那些俘虏安分点,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另一方面,他向长安派遣了无数细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排查他们是如何走漏了风声,引起了李傕和李利的警觉的。
查来查去,耗时近一年,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张济。张济曾数次登门劝说李傕,还曾寄信去往并州。而最关键最重要的是,就是张济给李利寄信之后,朝廷这边就突然一齐运作枹罕平叛的事情了。
没有李傕、李利在背后力挺,没有张济起哄声援,朝廷拿什么平叛,有什么资格平叛?
把目标锁定张济之后,韩遂心中又恨又怒。他心想,自己与张济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把李傕给干翻了,这朝中参录尚书事的位置,一样也可以给你留一个啊。何必要坏我的大事?这张济真是坏的很呐。
韩遂却不想想,他与马腾联合,把李傕给弄死了,到了那时,又怎么可能放过张济?放过了张济,李利就会回来与张济联合,韩遂、马腾会不担心这一点吗?到时张济最好的下场就是部队被吞并,自己和侄儿张绣当个闲散侯爷安心养老;而稍有不妥,搞不好就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张济纵横沙场多年,经历风雨无数。他会拿自己家族的身家性命去赌马腾韩遂对他张济善良吗?怎么可能?
所以张济选择救李傕,才不是因为什么同僚旧情,更主要的还是想着要自救。李利孤军在外,李傕诸事不管,长安不能乱呐。于是张济通知李傕和李利,然后李利果断出手。转眼间,枹罕宋建授首,韩遂疑神疑鬼,李傕平安无忧,张绣马超立功,朝廷扬眉吐气……
却只是把韩遂和马腾给坑苦了。事后马腾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马超平叛回来,得了赏赐,扬了名声,他这个当爹的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彩。韩遂却是心不能平了。筹划如此之久,心血一朝尽废,他岂肯罢休。
在确定是张济之后,他就把满腔愤恨全部发泄到张济身上了。只是张绣和马超前脚平叛回来,后脚张济就出事的话,知道内情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韩遂身上,这却是韩遂所不愿意的了。暗中搞事可以,但不能把自己给暴露了。而策划这件事情,也需要一定时间。
于是,韩遂就派人在长安城中,进行了长期的盯梢。直至到把张济的日常规律、行动范围和路线摸得一清二楚了,这才开始准备刺杀工作。
这日下朝,张济如同往常一样,在护卫的陪同之下,准备回家。行至半途,张济只觉得眼皮一阵乱跳,坐下马匹似乎也有些躁动不安,他伸出手来,轻抚马匹的鬃毛,笑道:“你这畜生,今日却是怎么了,没填饱肚子么?”
放在几年前,张济早就心生感应,会提高警惕了。只是如今他养尊处优已久,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沙场的一军之主了。这时正逢一个转角,就只见这路口的一堵墙,便轰的一声,突然倒塌了下来。
里面一群蒙面人,正双手持弩,面无表情的对着张济一行,扣动了扳机。无数支铁箭,夹杂着恶风,疾射而来。变生肘腋之间,张济等一行,措不及手,防不胜防,便竟然被弩箭全部射翻在地上。一时之间,惨叫连连。
为首那个黑衣人,见张济被射翻在地,马匹把他死死压住,鲜血也从地上渗透了出来。就知道已经得手了。他低喝一声:“走!”然后把手中的弩机往地上一扔,就往另外一个窟窿里一钻,瞬间就走得没影了。
光天化日之下,朝廷重臣骠骑将军、平阳侯被刺。顿时就惊动了朝廷和京兆尹以及军队。
无数将士和差人把城门关闭,大索全城的时候,张济也被抬到了张府。他的侄儿张绣闻到消息,匆匆赶来。跪伏在张济榻前,垂泪不止。
李傕和马腾等人也赶来了,他们全都在外面,等候太医的消息。到了傍晚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张济醒了。他抬眼看了一下,见张绣在跟前,就轻轻动了动嘴唇:“让他们出去。”
张绣见叔父醒了,不禁心中一喜,又见叔父这般气若游丝,旋即喜色一敛,哀伤又重现脸庞。
张绣屏退左右,让他们出去守着之后,便见张济强振精神说道:“文锦,惠民前程远大,非我等所能及,我去之后,你便不要留在长安了,去并州,追随惠民,告诉他,让他替我报仇。”
断断续续说完之后,张济就开始大喘气了。张绣听了,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叔父,据勘察,现在遗失的凶器,似乎是李世叔军中的。”
张济呼呼往外喘了两口粗气,喷出两口血沫来:“糊涂,最简单的栽赃手段罢了,稚然要想图我,必不如此行事。他必会召我赴宴,于座中斩我,再以其军围我部曲,嘿。你不要管了,惠民知道凶手是谁。”
张绣急道:“叔父,凶手是谁?我这便引军去替你报仇!”
张济道:“凶手就是,是……”
言未尽,却是大咯一声,又是喷出一口乌血来:“文锦,勿忘我言!”然后大叫一声,便立时气绝,再也没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