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春,孔融从青州跑到了兖州,越往西边走就越感觉到了不对。这气氛怎么这么凝重?
稍一打听,孔融心中就是一惊。这曹操,怎么和关中又掐起来了。唉呀我的老天爷啊,前面打仗,我这怎么过去嘛。跑到了陈留,孔融就跑不动了,前面查的越来越严不说,孔融也要想一想,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在旅店之中端了一杯浊酒长吁短叹的,忽然对面桌上一个客人就看了过来,朗声笑道:“不知这位兄台,因何事而烦恼?”
孔融拿眼去看,只见那人,一身黑色绸装,腰系玉带,面容清瘦,眉目有神。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孔融生性好客,此时萍水相逢,也顾不得许多,便举杯一饮而尽,叹道:“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因念天下多艰,时乖命蹇,故此而忧耳。”
那客人便长身而起,端了个酒杯走了过来,相邀道:“相逢便是有缘,兄台可一起同饮否?”
孔融酒意上冲,便笑道:“有何不可,兄台请坐。”
两人便又重新落座,那人又喊了些酒菜,与孔融对饮了一杯,便问道:“在下胡封,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利的表兄胡封。李利的钱庄生意越做越大,关东关西越来越多的商队都在钱庄办理存取业务。下面一直在叫喊着人手紧缺,李利心想,既然钱庄缺人,而且钱庄也是最好的坐探藏身之地,于是索性就把胡封从军中调了出来,让他带了一批人,专门负责钱庄的琐事和各地的情报打探工作。
胡封这次也是因为兖州曹操出兵的事情,而深入兖州敌境。他在凉州军中名声不显,天下诸侯几乎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他的姓名。而他天性又爱冒险,被李利调到钱庄之后,竟然很快就爱上了这份工作。为此东奔西走,足迹踏遍了兖、冀、荆等地。此番在兖州打探消息已毕,正要回关中,不意却在这客舍之中相逢孔融。
胡封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早就锻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出了孔融非是常人。哪个普通人像孔融一样,外面是粗布衣裳,里面的中单却是绸缎的?那发簪也不一样,不是官宦之家,平民百姓绝无可能拥有此物。再加上孔融唉声叹气的,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胡封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为便宜表弟李利招揽人才,也是胡封的工作内容之一啊。胡封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将来会让李利多头痛。
孔融见胡封问他姓名,便哈哈一笑,举杯道:“萍水相逢,只管尽兴而已,何必多问?”
胡封见孔融婉拒,心中更是确定孔融非是常人。于是便微微一笑,暗道,总有机会的,别急。便不再多言,只与孔融举杯对饮起来。
这有了心事,喝起酒来就容易醉。更何况旁边胡封又在不动声色的不停在劝酒。不一会儿,孔融就喝高了。
这时候,胡封就开始表演了。他也装作一付醉眼迷离的样子,故作豪迈的拍了拍胸膛,对孔融道:“我观兄台非是江湖落拓客,我这人向来好结交朋友。兄台可是身上少了盘缠,尽管开口,皱一皱眉我胡封算不得好汉。”
孔融笑指胡封,吃吃而语:“哈哈,胡兄真豪客也,非,非是如此。我岂,岂会少盘缠,来,给你看,看。”
却是自怀中取了个小包裹出来,胡封拿眼一扫,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金银之物。胡封心想,好家伙,你这才是深藏不露啊。
胡封便又故作醉语道:“那兄台究竟忧心何事,可与胡某道来,天大的事情胡某无能为力,些许小事,却是难不住我胡封。我经商多载,天下何处没去过。”
孔融听了,心中陡然一动。于是便拿醉眼去看胡封,出言试探道:“我欲往关中投亲,奈何前方大战将起,我一人恐不得过,胡兄可能助我乎?”
胡封心想,原来你是想去关中啊。那大家正巧顺路啊。正好把你弄到关中去,再看看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于是便笑道:“别的事胡某或许不敢答应,进出关中么,于胡某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也。我商队辗转关、凉,最远到了西域。对关中可是熟悉得很。”
孔融似信非信,但又没法可想,心道这人一身打扮也不是个贪财之人,说话虽然粗鄙了些,却也很是质朴。倒也很像个行商之人。既然这样,莫如先信他一信。反正自己孑然一身,又无人知自己是谁。那他还能图自己什么呢?到时要是情况不对,再见机离开便是。一念至此,于是便对胡封拱手道:“如此,便有劳胡兄了。”
胡封咧嘴大笑,举杯道:“兄台何必如此客气,来来来,饮胜!”
第二日,宿醉醒来的孔融揉着还昏痛不已的头颅,跟着胡封到了胡封的商队驻地。看着如此庞大的商队,孔融这颗心顿时就落了下来。胡封应该没有骗他了。
函谷关那里虽然在打仗,但胡封一点儿也不害怕。不管是什么时代,这世界上总是离不开商人的。就算是北方草原上最野蛮的部落,也不会排斥来到大草原的商队。没有这些行商,他们一年四季,可能换不到盐巴,换不到铁器和其他生活所需,而他们一年到头所积攒下来的皮毛,也会卖不出去,只能沤烂成废物。
曹操、张杨自然也不会阻拦商队,只要没有挟带禁运物资,一切商队都可以正常通行。胡封的商队,里面自然是干干净净。给设卡检查的小校献上一份心意之后,胡封就带着队伍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函谷关,带着孔融进入了弘农郡。
进了弘农郡,孔融的一颗心,就彻底踏实了。总算到了天子控制的地盘了。到了安全区域,孔融就闲不住了。开始话痨起来,向着胡封不停的打听着关中的各种消息。
孔融说:“胡兄,听说李傕等人杀了无数朝廷大臣,忠贞之士屡遭残害?这简直令人发指。不意董卓死后,国家仍有如此凶贼,果真天不佑汉乎?”
胡封:“……”
孔融说:“胡兄,听说李傕之侄李利夺了并州,嘿嘿,这倒是大快人心,袁绍在冀州只怕是气得要跳脚了。只是既然夺了并州回来,为何不交给朝廷治理?李利莫非也有不臣之心?”
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