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不妨她竟讲出了这毒的名字,心中一惊,慌忙打断她说道:“你出身杏林世家,想来熟知各种毒,想要香兰的命,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说的这毒我不清楚,更没有听过!”
心儿冷笑道:“没听说过?老夫人没听说过,那姑母定是听说过的,沈家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便是这么没的!”
“够了!”杨老夫人大声喝道,“你这毒妇少在众人面前信口雌黄!今日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定不会留你!”
一旁的王氏早已哭了起来,说道:“母亲,今日之事事出蹊跷,还望母亲明察。”
杨老夫人冷冷瞧了她一眼,说道:“你们都是受了这毒妇的蛊惑了,她瞧着温柔和善,实则心狠手辣,从前便教唆着熙儿逃到外面去,如今愈发有恃无恐,竟然要了香兰的命!”
“这样的人,着实不配做我们杨家的二奶奶,来人,将这海棠苑给我好生看管起来,没我的命,二奶奶和这贱婢都不许出这院子半步!待将香兰发送了,便将她撵了出去!”说着她便甩手要朝外走去。
杨墨忙拉了她的衣袖,哀求道:“祖母!祖母手下留情,即便是心儿的过错,她也知错了,还望祖母饶了她此次!”
杨老夫人涌上泪来,说道:“墨儿啊,你好糊涂,这样歹毒的妇人如何能留在你身边?你放心,待过些日子,祖母定会为你寻个更好的二奶奶。”
杨墨也落下泪来,摇了摇头,说道:“祖母,孙儿不要旁人,孙儿只要心儿!”
杨老夫人替他拭了泪,柔声劝道:“墨儿,我的好孙儿,今日这事情一出,她便是犯了七出,我们杨家是再难留她!”
杨墨闻言,不由得瘫坐在地上,杨老夫人瞧他送了手,便忙带了赵嬷嬷等人出去了。待他回过神来时,她早已走了出去。
心儿望着她的背影,身上不由得一软,便瘫在绿果身上,绿果正要安慰她,却听到一旁传来夫人王氏不住的咳嗽声。
心儿忙想挣扎着站起身来,便瞧到王氏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哭了起来。心儿也终忍不住,泣道:“母亲,香兰姨娘之事,并不是媳妇所为!”
王氏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在母亲身边这么久,母亲自然知道此事并不是你做的,可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还陷害与你?”
心儿望着门口,喃喃说道:“想必那人,定盼着媳妇出事,好送媳妇离了杨家。”
王氏闻言一怔,也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住地咳了起来。
杨墨听到王氏的咳嗽声,忙说道:“母亲咳得这样厉害,还是先到正院里去吧。”
一旁的丫鬟婆子闻言,忙将王氏与心儿扶了起来,送到杨墨的房间去。王氏坐下来,也没心思吃茶,便说道:“墨儿,你还是快去同老爷商量一下吧,老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谁的话也听不进,若是老爷能替心儿求情,或许老夫人还能回心转意。”
杨墨闻言,忙起身便要出去,王氏忽想到了什么,忙说道:“此事万万不能声张,今日府上人多,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心儿日后的日子愈发难过了。”杨墨点头应了,瞧了心儿一眼,便去了。
王氏略宽慰了心儿一番,仍咳嗽不止,便回自己院子里歇着了。
心儿送走了她,才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绿果忙扶了她,她便倚着床头半躺了下来。绿果边抹着泪,边说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心儿缓缓说道:“我原以为她是真心喜欢香兰,才将她送到二爷这里,如此抬举她,不过是想压制着我一些而已。可没想到她却竟是想将我赶出杨府。”
绿果闻言,瞪大了眼睛,忙问道:“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夫人一手安排的?”
心儿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那送汤来的小丫鬟本就瞧着面生,香兰却认得她,还说她娘从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端起碗想尝一尝那汤是不是冷了的时候,便是这小丫鬟急急忙忙喊住了我。当时我并未多想,如今想来,颇为蹊跷。”
绿果也点了点头,忙说道:“既然小姐知道是老夫人做的,那便将真相告诉众人,兴许二爷还能将小姐保下来。”
心儿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人既然已经打算好了,便不会给我们留下后路,如今她手中还握着我们毒害香兰的证据。”
“证据?”绿果忙说道,“可那包药明明是旁人陷害的。”
心儿摇摇头,说道:“刘嬷嬷既带了人去你房间搜,那药便是一早便放在你的箱笼里的,如今再难辩解,除非我们知道是谁放的。”
绿果也急了起来,说道:“我常在小姐房内伺候,屋子又不上锁,院子里又人来人往,如何知道是谁放的?”
心儿轻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早知道我们找不出此人,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遣人去搜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绿果又哭了起来,说道:“难道小姐便真要等着被杨家休了出去吗?”
心儿闻言,缓缓说道:“老夫人刻意挑了这时候,便就是想今日在府上的人都知道此事,想来不出几日,众人便都知道杨家的二奶奶善妒,毒死了二爷的姨娘和腹中的胎儿。到时老夫人将我休出杨家,也是名正言顺。”
绿果闻言,索性哭了起来,说道:“小姐,那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心儿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悲戚起来,自己嫁到杨府一年多,小心谨慎,却没料到会落得个被休出杨家的下场。
主仆二人正落着泪,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心儿抬眼一瞧,便看到杨墨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心儿望着他,心中愈发酸楚起来,忙要站起身来,杨墨微微摆了摆手,几步便走到她面前来,二人四目相对,忍不住都垂下泪来,杨墨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绿果见状,忙拭了泪,轻轻退了下去。
心儿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气,知他仍带着那香囊,心中更加不忍起来,轻声叫了声:“二爷。”
杨墨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再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狠毒的人,此事定然不会是你所为。”
心儿听他这么说,眼泪更多了起来,索性抽泣了起来。他紧贴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我已经同父亲讲过了,父亲也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父亲已经去找了祖母,想来祖母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定会知道此事不是你做的。”
心儿心中暗叹,杨老夫人如此兴师动众,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改变主意。杨墨拥紧了她,柔声说道:“我已经命人去准备棺椁,好生发送了香兰,只是她这毒中的蹊跷,我定然要查个清楚,为她,更为你讨个公道。”
心儿望着他,问道:“若是二爷查到了毒害姨娘的人,二爷会怎样?”
杨墨不妨她这么问,想了想,便说道:“毕竟是两条人命,若是找出了那人,必定会送去官府,让她抵命。”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只紧紧拥了他。他瞧到她不再开口,恐她今日受了惊吓,便安慰她说道:“今日你受委屈了,过了今日便好了。”
她离了他的怀,望着他略有些发红的眼睛,柔声说道:“今日本是二爷的好日子,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杨墨想到了香兰,还有未曾瞧到过一眼的孩儿,不由得涌上泪来。心儿瞧到他眼角的泪,心中更加不忍起来,忙轻轻伸手将他揽在自己怀中。他伏在她柔软的怀中,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心儿轻抚着他的头顶,柔声说道:“香兰姐姐已经去了,二爷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杨墨摇摇头,泣道:“她如何待我,我心里明白,可我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我还曾疑过她,先前我常在她屋子里闻到淡淡的汤药味,不想没几次便有了身孕,我怪她心机深重,更是不愿多同她说话。没料到,她竟落得如此下场,不仅她丢了性命,连腹中的孩儿也一并带了去。”说到这里,他又落下泪来。
心儿听了他的话,心下暗暗琢磨,难怪香兰与二爷同房不久便有了身孕,原来她竟是服了汤药的。可她为何如何心急着要有了身孕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怔,并不是香兰心急要有身孕,而是杨老夫人心急着要她有了身孕,待她有了身孕后,便狠心要了她和她孩儿的命,嫁祸于自己,将自己休出杨府!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莫须有的罪名成了真,想到这里,她说道:“姨娘没的蹊跷,而这病症与家中嫂嫂的病症有些相像,这毒都城无人能瞧得出,也无人能瞧得好,二爷若是信我,明日便请了伯父来,他定能查出这毒症来,想必顺藤摸瓜,也能找出那下毒之人。”
杨墨不妨他这么说,呆呆望了她一眼,喃喃问道:“心儿所言当真?这毒果真有蹊跷?穆大人能瞧出来?”
心儿轻轻点点头,杨墨正要说话,便听到门帘响起,接着便听到绿果是声音:“二爷、二奶奶,老夫人房里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