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晏轻声絮叨道:“有一位朋友,似乎在梦中为迷茫的我指点,也像是真的指点过我,但是她的人很模糊,气质和你很像。”
见羽心知可能跟月季有些关系,自己只是梦中人,或许是代替了师父记忆力的形象,指点师父的一定另有其人。
“师父是因为这件事,才收我为徒的吗?”
东方晏的笑温润如玉,话语中有些担忧,“不是,你的天赋,值得我收徒。至于这件事是最近才发生的,总感觉,我有些记忆被人为掩盖了。”
见羽想到可能是月季,但又觉得不对,她的修为弱到只能驱使梦和幻境,不可能掩盖东方晏的记忆。
“有什么人能掩盖师父的记忆?”
东方晏目光远眺,瞳孔失去焦距,“当时有很多人在我之上,就算是现在,也有很多在我之上,不过他们都没有掩盖我记忆的理由。”
他眼睛渐渐有了聚焦,落在了海上的一艘大船上,“或许不会是有人掩盖我的记忆,而是一段无知无觉的梦,可这梦,却让人觉得很真实。”
师父的话证实了见羽的猜测,她只不过是梦中人,代替了现实里的一个形象,“那就当做南柯一梦吧?”
东方晏笑,“你看那艘船上,站着的是谁?”
见羽抬头,极好的目力让她看清楚了船上的人,紫袍少年,凤眸慵懒,是月季塑造的梦里面的嬴清。
见羽道:“是嬴清。”
“少年时候的嬴清,没有现在这么懒,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一旦有什么变故都是他先上。现在的话,懒的把能推的事情推给别人,不能推的才不情不愿的去做,有时候懒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师父突然说以前和现在,是想说性格转变的原因吗?
东方晏叹道:“他参与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些事情是发生在同一个地方的,那个地方,据说是云来的居住地,而这些发生在那个地方的事情,是云来布的局。早已不存在现世的云来,利用外来者因为不断探索事件而产生的求知心,来破除那个地方的封印,最后……”
东方晏迟疑了下,看到少年嬴清虽然冷着一张脸,却还是给渔民帮忙的样子,心中复杂。
“那里的封印破裂,导致混沌深渊往此界的裂缝又开了一点,加快了掠杀者发起进攻的时间。如果不是这个裂缝被解封了的话,海晏河清或许还能保下。”
东方晏低声道:“可以这么说,在其他人眼里,嬴清几乎算是一手造就了当时被半异魂者称为圣地的海晏河清,让其化为一片炼狱。言论伤人,嬴清卖力抵御掠杀者以弥补罪过,等到掠杀者全部被打退后,青玉琴认可了他,让他成为了凤凰镜主人。”
“他卖力奋战的时候,没有人道歉,他舍生取义时,没有人道歉,等到他成为凤凰镜主人的时候,当初怪责他的人早已经死在与掠杀者的战争中了。”
声音中有一丝悲愤。
“凤凰镜之主向来只择德才兼备的人,不是这样的人,它不会选择。就跟凤凰一样高傲,宁愿累死也不落在不是梧桐的树上,宁愿饿死也不吃不是竹子的果实,宁愿渴死也不喝不是甘美的泉水。”
东方晏看着嬴清穿过了他们离去,再难自抑,“因为神境本身的性子,就算青玉琴从中调解,凤凰镜的择主条件,也一直比潜龙渊和还魂海难。他成为了凤凰镜之主,却因那些再无人应答的流言蜚语寒了心,后来心结解开了,这个世界仅剩的异魂汇聚在一起,恐怕都填不满这海晏河清。”
一滴泪从他面颊上划过,滴落在地上,“如果不是npc的突然出现和你们的到来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新的希望,或许这片地,日后终究会归于死地吧。”
所谓界外入侵之事,有利有弊,他看到了弊端,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的发展,看到了更多的利处。
见羽安静的听完东方晏,心中有很多疑惑,她犹豫了下,“师父,我能问你问题吗?”
东方晏道:“这些事本来就该说与你听,你问吧。”
能让嬴清带进凤凰镜的人,日后一定会在凤凰镜下拥有一席之地。
见羽问道:“云来不是青玉琴的魂魄吗?为什么要布置一个局让人来破除混沌深渊的封印?还有混沌深渊是什么?掠杀者中除了侵占者,其他人全部都来自哪里?”
见羽一连串的问题让东方晏失笑,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笑容,神色忧虑道:“云来虽然是青玉琴的魂魄,但他本人亦正亦邪,究竟在想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就连曾经与云来同时代的人也没留下过它的多少信息。”
这算是回答了两个问题。
“混沌深渊的话,徒弟可以理解为,我们在镜子外,而混沌深渊在镜子内,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镜面,单从一个方向攻击,镜面是不会碎的。但里外同时攻击,就会产生漏洞,漏洞越扩越大,就算没有镜外人相助,镜内人也能从不断修补却已经不是完美无瑕的缝再度出来。”
东方晏思考了下,认真的看着见羽,先道:“海晏河清,是南柯一梦。”
见羽知道东方晏不想让她把在这里说的消息都告诉其他人,她点了点头,“海晏河清,是梦中虚景,是浮生一梦。”
“所有被掠杀者杀死了的异魂,除非魂飞魄散,皆会在拥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成为掠杀者。”
东方晏道:“我告诉你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那个梦,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能告诉你一些能告诉你的事情,来减轻你的疑虑。”
音波扩散至极远的琴曲,发泄的是心中的怒意,而不是真正的修为,多来几次,习以为常了可就难办了。
“徒弟,我们皆是那一场大战后的幸存者,每个人性格上或许有不好的一点,但是对一些事情的把控还是很清楚的,有些事不能说,就一定不能说。”
见羽笑了笑,她是很执着于真相,不过也没有逼迫师父说的意思,师父能说,已经很好了。
“知道了,只是,这是一场梦,不是吗师父?”
见羽选择把话题终结。
“是,这些,只能成为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