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原拿出了一张琴,一张通体碧玉,弦若流光的琴,琴上清雅的碧色流光和如酝酿已久的陈酒一样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上面。
那是,青玉琴。
在场的人中没有时间去思考青玉琴为什么会在祁原手上,因为只要一中断,知道他们套路的祁原一定会反打。
司空太平仍然挥剑,嬴清闭上眼,继续遵从着剑的意识跟着他挥剑。
就算是真的青玉琴又如何,青玉琴前辈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背叛者使用它的——如果真的使用了,那么,它,也是背叛者。
祁原拨弹琴弦,只弹了几个音,看音波弹开两人后,他迅速道:“朱鸟,走。”
他把青玉琴收起来,双手垂下,用长袖掩盖流淌着鲜血的手指。
强行弹奏青玉琴,就跟拨弹钢针一样,被扎的满手鲜血的同时,还要主动凑上去掰弯那坚韧的针。
朱鸟反应过来,迅速往两人包围圈的突破点飞去,避开有可能限制他们的天回城,死命的扑着翅膀飞。
祁原低声念着咒,手掌上浮现黑纹,他往朱鸟身上一拍,加持对方的速度。回头看了眼反应过来的两人,脸上游动的黑纹脱离了出来,由上而下织成一块巨大的屏障。
这块屏障下到将海隔绝出一个竖着的水平面,上到云霄深处,宽可达三千米,把嬴清和司空太平全拦在了后方。
司空太平没有停,剑往屏障那冲去,嬴清也没停,只是说了句,“假的。”
祁原在此之前已经耗费了许多能量了,这样遮蔽大片区域的屏障,只会是幻术。
两柄剑扎进屏障内,就像陷进了泥沼里面,司空太平抽剑重新劈开这团粘稠的黑气,劈出一道裂缝。
他看了眼远去的红色影子,“追不上了。”
嬴清手中的雾剑散开,他挥袖打散周围的黑气,“下次再遇见,绝对不能放过他。”
诡术多端,比他这个方士还要涉猎广。
不过……嬴清视线落在海面上,那里有很淡的浑浊血痕,他强行弹奏青玉琴,一定受了很重的内伤。
司空太平嗯了一声,执剑凝聚能量,十秒钟后,他劈下这一剑,将浓稠黑气织成的天幕劈散,才转身用剑尖指了指海面。
他问道:“还好?”
月芍浮出水面,没有站上来,为了不让祁原发现,她没有动用能量,头发和衣服全湿了,全都浮在水面上。
“还好。”
她使用法术将隔开水,清除掉身上的海水,站在海面上,“只不过,大战将临,他来的目的应该不止对我下手。”
嬴清似笑非笑道:“你这次说的话,倒是过了脑子。”
“他肯定能猜到我们会来,只是没想到我们来的不仅很快,而且,他本应该可以抓住的人,却用了一招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金蝉脱壳,你的保命本事倒挺多的。”
话很刺耳,毕竟月芍如果真的被抓,光凭祁原展露出来的逃命手段,他和司空太平很难救。
月芍忽略掉那尖锐的语言,柔和道:“月芍也是迫不得已,还魂海最重要的就是那些花,如果花被毁了,守着无花之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司空太平主动打断此次话题,“搜查,以防万一。”
嬴清瞥了眼月芍,“回去吧,把你的责任完成了。”
月芍轻嗯了一声,坠入海中,她要回去还魂海照看那些半焉了的花。
嬴清转头看向司空太平,“太平,你让海螺搜寻天回城,顺带回去守阵,我来检查整片东海。”
“嗯。”
安排完这一切,嬴清瞥了眼天回城城门口汹涌的人群,也懒得隐匿身形了,招出魂火冲天,磅礴大雾由上而下尽力笼罩整个东海,搜查着不属于此地的气息。
海中除了腥味、海族和混沌兽,没有掠杀者的气息。
嬴清记住这些混沌兽的位置,在心中勾画出一张图,打算等会画出来,丢给天回城的玩家让他们自己注意些。
处理好这一切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嬴清拿出凤钗招出凤凰化身,让它带自己回凤凰镜——搜查整片东海对于他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
凤鸣声起,五彩凤凰在朦胧雾中若隐若现,旁人听到那嘹亮清脆的鸣叫声,再看那颜色鲜艳的鸟雀,不由猜测是什么样的鸟在雾中飞翔。
司空太平去找了海螺,让去搜查天回城的异样,看对方听了进去,点了点头表示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海螺将海月池升至空中,池中的水在它的操控下倾泻而出,海月池水织成的水幕将天回城包成了一个球,它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每一处,发现没有异样后,松了一口气。
由于学艺不精,水幕啪嗒一下化成密密麻麻的水珠坠了下去,人为性的给天回城的人来了一场人工降雨。
水珠滴在离道身上,将他耳后的一点黑抹去,因为这毕竟不是一场雨,而是一大‘盆’水,所以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斑点。
水滴恰好在耳后的轮廓上,让离道觉得有些痒,他伸手抹了下,抹出了一团黑。
奇怪了,怎么会有黑色,他又摸了摸耳后残留的水渍,这会没有了。
看来是意外。
……
天回城沦陷了,沦陷的非常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战刚开始的三个小时内,整座城就只剩下核心建筑海月池。
海螺低头看着自己水做的半身鱼尾,被黑气侵蚀的快要到了腰身,泪水宛若珍珠一般从盈盈水眸中流淌而出,似乎在哭泣着自己的遭遇。
有人站在它前面,问它,“为什么要哭?”
声音很平淡,不过还是放轻放柔了些。
海螺啜泣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与我们同一阵线的玩家,会背叛。”
那人笑了声,“背叛,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不是吗?你高高在上,自负是天回城的守护灵,可你尽到你的责任吗?”
“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公会令牌,你虽给我们成立了,但应有的,却没有给,如果不是其他主城的公会建立起来,我恐怕还不知道呢。天回城居民被其他主城的人欺负你不管,甚至将应该属于开放城市人拥有的信物也交予对方,我昏迷在水中的时候,你想过你是天回城的守护灵吗?”
海螺的泪止住了,它怔怔地看着对方,这些,它都没有做到。
天回城的毁灭,原来是因为它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