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门派的人?”
衣衫破烂,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持剑盯着风茗。风茗打量着他的杀气汹汹,果断抛下遇见活物的本能欣慰,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杀你,总有一日你会来杀我。”
男人甩下句她听不明白的话,就提剑向她攻来。风茗无暇他想,只能应战。这男人的功力远不是那群以数量慑人的行尸走肉能比,并且一开始就欲置她于死地,攻势十分悍猛。
风茗在这诡异之境待了这些天,虽还维持着心智,到底也沾染上凶残狂暴,见他招招皆是杀机,只把他同样视作敌人,下手亦不留分毫余地。对敌中,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在花如许和沈星离手下练剑的日子,如今到了真正的绝境,她才开始融会贯通那时生硬地强行记下的招式。那时她用出凶险招式都还带有侥幸的奢求,如今她战斗起来也像那些怪物,只为杀了眼前之敌,其余什么都不管。
连一丝衣裳破损的代价都没有付出,风茗胜了那试图暗算她的人,用剑穿透他的胸膛。那人倒在地上,眼里的震惊中掺杂着解脱。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茗半跪在他身边问,没有送开手中剑柄。他显然还没断气,说几句话的力气应该还是有的。何况风茗并没有忽略,他体内白花花的虫子正在伤口边缘涌动,似乎想为它们命危的宿主做点什么,只是肉身终究无法侵蚀钢铁制的剑锋。
“你不知道?”那男人看着她,露出一点苦笑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被带到这里?你的同门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魔教怎么抓的你?”
风茗皱着眉头反问,她不想透露自己解释不清的来历,既然这周围数不清的罐子里都会有一个人。
“我是十二连环坞在苏州的分舵主,”男人的目光涣散了些,看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往事,“魔教攻占了总舵,也把各分舵给搜刮了。我和弟兄们被打昏,再睁眼就到这里了。”
“这里是哪里?”
“他们的人说,这里叫''孽镜''。”
“这里是干什么的,这些虫子是什么东西?”
“是他们要养的蛊,”男子看着自己胸口翻涌的虫群,纸灰一般的脸色中突然涌出恐惧和痛苦,“这些虫子要吃人肉,有些人扛不住,就变成了晚上才能起来游荡的怪物,有的人抗住了,就能躲进这些坛子里。”
“这坛子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颤声说着,突然哀求起来,“你快杀了我吧,砍了我的头,不然它们又会让我活过来的…待在这人间炼狱,还不如死了好——”
“怎么才能出去?”
那男人的哀嚎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风茗。风茗拧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才能出去?”
那男人先是愣住,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呛出了口沫。
“出去……出不去的!怎么出去!这一百多个坛子,每一个里都是曾经武林里的高高手,纪无情那个魔鬼把他们都关在这地方给他养虫!就算你能把他们都杀了,魔教又怎么会让你活着出去!”
“你也是高高手?”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倒霉的没有早点死的人——但是你!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被关在这里!你真是比我更倒霉啊哈哈哈哈哈哈——”
风茗烦躁地站起来,提起剑,插断他的喉咙。虽然她还没知道全部,不过也算很有收获了。至少后半夜,她可以在原属于这人的坛子里避开那群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