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加上三个人都在,以至于她上官韵儿之前使过的手段她一时根本就无暇记得。
可是推门之际,胸口处并没有感到熟悉的符咒贴在皮肤上的紧贴感。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故技重施。
这又是梦!
“平安符?”严蔚珉愣了一下,“没有了。”
这大概是他们共同的梦境,她暗想着,可下一句就紧跟着而来,“我洗澡完后就将它压在枕头下面了。”
安宁宁面色立刻有些不好。
“怎么了?”许烟雨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安宁宁担心敌我悬殊,“我去推开门吧,若真的有什么大不了我拦着那东西。”
“不——”她打断,眼眸沉沉地看着他。
从寺庙中回来,她便一直将平安符戴在身上,尤其是那日被上官韵儿入梦找上门以后,她更是小心到连洗澡时都用薄膜裹好戴着,可以说是贴身不离。
而现在莫名其妙没了平安符,她便也知,是因为平安符庇护的范围有限,所以她又一次地故意引诱入了梦,想要让他们自己打开庇护结界。
若真的打开了琴房的门,恐怕结果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唯一的一点,她是该如何证明眼前的两人是真真正正的他们,而非梦境中的捏造——尤其是在许烟雨没有平安符、而严蔚珉并未将平安符戴在身上的情况下。
安宁宁又将目光扫了一眼正透着橘色暖光的门口,立刻调转方向,“我们走吧。”
两个人都一时间呆住了,尤其是此刻小提琴的声音愈加刺耳。
她冷淡道,“这是梦,不要管它。”
“梦?”许烟雨满腹嘀咕,严蔚珉倒是若有所思,侧头看了一眼门口,定了定神,跟着安宁宁一起走了。
“烟雨,你明日回家吧。”
“先前没想过你会与我同行,更想着你不像是薄暮,在上官韵儿那里打过照面;也不像是蔚风,本身就是上官韵儿针对的对象,所以平安符就未替你请一个。可是现在看来,这里太过危险,你没有一点庇护,我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她的解释,许烟雨也急了,“可是你们在这里,我更放心不下啊,好歹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她摇了摇头,看着对方一脸坚决,只好说,“那你起码去在灵慧法师那里请枚平安符再来吧,不然无论说什么,我都是不能答应你再继续留在这里的。”
许烟雨沉默,想了想,“好,不过我会快速快回的。”他做着承诺,又看着刚刚过去的她的卧房,“我们现在又去何处?不管那小提琴了吗?”
“不管,她爱折腾就折腾吧,反正也在梦里。”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又看着跟在身后的严蔚珉,“而现在,我们就去你的卧房。”
对方眼底闪过疑惑,倒还是闷不做声地跟着,倒是许烟雨巴着巴着在一旁问,“为什么要去他卧房啊?这不是在梦里吗?那我们是不是回去继续睡觉就醒了啊?”
若是在现实里,她倒是会与他解释。
而现在……
她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一进主卧房,她就直接大步走上前,将枕头掀开。
——空荡荡的。
“咦?”还跟在门口的严蔚珉自然也看见了,连忙着急地走上来,胡乱翻着被子和枕头,“我的平安符呢?明明我放在这里的啊。”
她冷眼看着,心里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自上次父母突然拜访引诱开门的梦境以后,她也算是猜测到一二。
上官韵儿只能借着她本身存在的记忆去创造梦境。
因为梦境要与现实完全相近,可以说是必须存在逻辑与合理性。
也就是说,如果眼下的这场梦境是她一个人所做的,而严蔚珉与许烟雨两人只是像上次按门铃的父母一样,是个引诱她打破平安符庇护的幌子、是被上官韵儿创造出来的,那么无论她怎样去询问验证,都没有办法。
——若是问两人已知的问题,那么上官韵儿看得到她脑海里的记忆,自会让人如是回答。
——若是问其余的不了解的,那么又无法在做梦的当下证实回答的真实性。
所以,想来想去,她只能去看严蔚珉所说的压在枕头下的平安符还在不在——平安符庇护人的主要作用是在现实里,但它的存在会在上官韵儿创造的梦境中消失这件事,上官韵儿并不会得知——在当初,这只是她在挂着钥匙时突然警觉而生的念头,几乎可以说是一闪而过,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对此的外在表现,所以上官韵儿是无法提取,或者更准确的说——理解对此的记忆。
她知道她能够发现梦境,却不知发现梦境的关键究竟是为何,所以那时才会咬牙切齿称作是她的小把戏。
而这也就是刚刚许烟雨在追问时,她没有回答的缘故。
——若是答了,这在此刻的记忆中便是有迹可循的了。
“不必找了,反正这是梦。”她没有解释过多,直接打断严蔚珉的动作,“现在睡吧,醒了就好。”
既然他和她都处于同一个梦境,那么……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无法证实的许烟雨一眼,暗想着大抵上官韵儿还没有那样大费周章,这恐怕就是针对他们三个人共同的梦境。
这一切都谋算太过,加之刚刚她一直警惕着,甚至面对身边之人。即使在梦境中,她也无可抑制地感到疲惫。
“睡吧,都去睡吧。”
她说道。
小提琴的声音还锲而不舍地从琴房传出,她却不想管这些了。
除了威胁就是恐吓,在梦中又无法真正地杀掉任何一个人。
“醒了就记得把那平安符时时刻刻挂在身上。”
她不得已又补充了一句。
旋即安宁宁摆了摆手,率先头也不回地直接重新回到走廊,打开卧房的门,径直躺回了床上。
而许烟雨也直接告别了严蔚珉,在她后面慢慢地走着。
一路跟着她,直到走到闭着的卧房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