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着地铁,绕过主干道,从着小路准备绕回自己的家中。
大抵只有在城乡结合部,在阳光灿烂的下午,这里的节奏会明显的慢下来。
人们昏昏欲睡着,有人索性拿出藤椅,在树荫与斑驳的阳光下懒懒地打着瞌睡,有些胆大的家猫也出来溜达着,伸着四肢,舔着爪子。
她的脚步不复去时的忐忑与沉重,变得轻松起来。
入目茵茵的绿色,以及温暖的金灿灿的光线,让她的心情也颇为愉快。
所以大概是过了许久,几乎隔着一条巷子便到水泥房楼下的她才注意到身后那个一直不紧不慢跟着的脚步声。
她回头。
那人早已脱去了外面的西服,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穿着白衬衫的他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朗。他看见她转身,轻笑道,“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会发现我呢。”
她的面容也在阳光下白皙的过分,听到这话,一脸温柔。
“我也在想,身后那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跟着我。”
言昱看着她,眼眸微弯,“我喜欢你。”
这话轻巧得好似一句戏言。
即使现在在道路两旁,绿树成荫,高大清朗的男生正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眼底含笑地冲着她告白。
可以说,环境、场地、人物、还有氛围都是相当的适宜。
然而她怎么想的,或许也只有她内心知道了。
安宁宁上前,像是猫一样眯起了眼睛,蔚蓝色的裙子让她在这里像一个邻家女孩一样乖巧可爱。
她拉住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再说一次。”
女孩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男生看着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那一双眼所勘破,他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忽地笑了起来。
“不喜欢。”
语气温柔、亲昵,像是情人之间的密语,却偏偏说了这句话,还连说了三次。
然而奇怪的是,安宁宁并没有生气,仿佛早已料到如此,很痛快地松了手。
“今日,你看见了,是吗?”
“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恒远酒店。”
“那个一直在打量着我的人,就是你对吗?”
“原来你发现了啊。”他低低笑出声,“所以刚刚你才会让我再说一次。”
平日间女孩像是一汪清澈的潭水,舒适而又干净,温和而又无害。他从当初默默无闻闯到今天这样的地位,更愿意寻求一些让自己沉淀下来、让他不忘过去的东西。
比如住在这样的地方。
又比如观察这个女孩。
她绘画上很有天赋,只是从画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多年不练,有些手生,然而每日早晨出去写生的热忱打动了他。
就像是追寻着自由一样,每天雷打不动的出门。
初心。对他们这些越走越远的人而言,尤为重要。
可是今日在恒远酒店中的无意间撞见到后来的倾听,他或许这才明白这洼潭水下承载的究竟又是什么。
他所看见的平静无波,却不知那下面的浪涛汹涌。
他以为他看懂了她,可事实告诉他并没有。
“你还有这样的时刻啊。”
言昱看着她的眼睛,感慨着,“所以即使在今天之前我的确喜欢你,可是我们也不合适。”
“是的,我们不合适。”
安宁宁从包里掏出了早上装进去的画纸,“昨日的画。”
他不明所以地接过,却见她笑得甜美,“我知道你的身份。或许——你会觉得这画的画风与你类似。”
言昱打断摇头,“画风的意境是单纯模仿不出来的。”所以这也是通过她的画对她更有好感的缘故。
“是,可是你又发觉没有,我绘画时渲染勾勒等技巧与曾经的你相似?”
“等等,你的意思——”他突然变了脸色。
他曾在贫苦的学生时期指点过一个小女孩的绘画,对方虽然画得简单,可是勾勒的氛围却空明而辽远,他也因此被这幅画触动而反省了自己的浮躁,找回初心,不再因为急于出头而过于的炫耀技巧。
“多谢你当年的指点,以至于现在才有机会当面道谢。”她笑着。
“以及我们之间的确不适合。”
“就好比你只看到我的一面或者两面,而我已经了解到了你。”
“我先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往房子那边走去,而身后的那个大男孩还捧着画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只是这些都不再归她去操心了。
像是一个透明的结界,从她迈进阶梯的一瞬间,耳边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检查到宿主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攻略对象,是否确认为是原身现阶段的最终归属结局?”
“是。”
她在心里答道。
一阵蓝光从她身上镀过,她彻底消失在了原地,或者说是她重新回来了。
……
回来以后安宁宁差点被眼前巨大的木桶海报给晃瞎了眼——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个充斥着画面三分之二的木桶正慵懒地漂浮在海面上,脸上写满了惬意,还挂着一副雷朋墨镜,周边是一层浮沫围绕着,海潮涌来,它漂浮着晃荡着,完全已无念无想。
“啊~你回来了。”大概是察觉到空间里的波动,海报动了——原来这根本就是它凭着它的意识海所创造的——换而言之,它是真的享受着阳光、海浪以及清凉。
系统摘掉它的墨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橙汁吮吸着,“我看看啊,你最后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对象就完结了原身现阶段的归属。”
“嘛。”它懒洋洋地把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周转了过来,面对着她,刚想说话,安宁宁就兀自开了口。
“郝明是看到了悲剧——看到美好的东西在他面前破碎了,所以才会觉得震撼而因此铭记。相对于女主,他记住的事件本身更多大于她。他会有遗憾、怜惜、或许也还有着这些年因为回忆而沉淀下来的好感,只是这一切并不是现阶段女主角所期待的。”
“对于女主,她最痛苦、现在还在回避的就是那一晚上。就算两人开始发展恋情,作为那晚的见证人,看到她最狼狈一幕的郝明,无疑是时刻提醒她过去的存在,况且女主眼下生活中的拮据窘迫又会再暴露在两人相处的日常中,暴露在郝明眼里,可以说她绝不会期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