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老实道:“不知道。”
唐琛也不知道能从眼睛瞧出什么。
扶茶无情道:“我看见了你说你想赢,想红,想上台表演,展现自己。”
唐琛:“这……好像没什么错吧?”
所有戏子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男孩继续揪他的衣角,局促中讷讷道:“我,我这样……不对吗?扶茶小姐……”
“我没说你不对。”
扶茶这么说,“但是,你究竟是喜欢唱戏,喜欢戏曲里面的每个故事,每个人物,还是单纯地只是想成为那个角儿。”
十年磨一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少人挨打吃苦只为了成角儿。
可他们真正想要什么,早就忘了。
男孩略微怔愣。
“我……”
扶茶懒得耽误时间了,走之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唱戏,想要唱好戏,不是你唱什么像什么,而是你唱什么,你就是什么。”
*
待扶茶出了这条街,上车前,忽地有人喊住她。
“扶茶小姐。”一道轻和婉转的女声,带着女子独有的柔美,尾音下意识地勾了尖儿。
扶茶一顿,望向来人。
“南鸢。”
商城三大名伶之一。
今天出门倒是个好时候,竟都碰到了。
“方才我听见墨儿的声音,想不到一回来便见着了你。”南鸢娉娉袅袅地走过来,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之姿。
“墨儿?”扶茶歪了下脑袋,“那是你的孩子?”
南鸢点头:“没错,他喜欢唱戏,我也不拦着他。只是这条路有多苦,咱们都明白。最后能成什么角儿,只能靠他自己了。”
扶茶掀起眼皮,“他有你这样的母亲日日教导,成角儿很容易。”
“借你吉言吧。”南鸢只是笑笑。
“想必你方才应当是对墨儿说了什么,不知,你觉得他的天赋性子如何,可有兴趣收他为徒?”
扶茶不易察觉地轻蹙黛眉。
“孩子自然是留在身边最为妥当,我恐怕教不了他什么。”
南鸢浅浅地叹了口气,捏着雪白的手帕,无奈地摇了摇头。
“理是这个理,只怕是我已人老珠黄。等观众不再买我的账的时候,墨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是三大名伶中年纪最大的,也是资质最深的,观众们迟早会看腻。
日后会有无数的新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她们这些老人只得退位让贤。
本还可以趁现在,还唱得动,能唱几天是几天。可谁知,戏班子又出了这种事。
扶茶道:“如果你不想他趟这趟混水,大可以带他回老家,以你这些年攒下的,足够抚养他长大成人了。”
“哪儿那么容易。”南鸢摇了摇头,也不想谈这个了。
“听说昨个儿园长去世了,可找着凶手了吗?”
扶茶偏头望了驾驶座内的唐琛一眼,说:“还没找着。”
“唉,你昨日恐怕冲撞了太岁,竟在表演途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好在你还年轻貌美着,观众都爱看,还能唱很长一段时间。”
南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绣工精益的月白香囊。
“这是我亲手绣的,里头加了些安神的香料,今日正巧碰见了,也好将它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