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的!肖策一定是在心里笑自己,笑自己思考能力差,反应慢,根本不懂他那样做的意思,笑自己装腔作势,倚老卖老。
所以才会那样调侃他——分析师先生。
舒睿朝肖策看了过去,漂亮的青年眯着眼,冷白好看的脸被水晶灯的光芒照得晃眼,微微弯起的嘴角透着一股傲慢的痞气,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天生就能掌控所有的一切。
他之前碰到的那个个位数基点的玩家,在面对npc死亡的时候,冷静是冷静,却不像肖策这样谈笑风生。
检查尸体的时候,那个玩家也还是很紧张,不可能不紧张,因为太真实了——这些世界,无论是皮肤的触感还是温度,脉搏跳动的频率还是呼吸的声音,食物的香气和味道,风声,水声,还有阳光的温暖,都是那样真实。
简直——简直就像是现实世界。
就连鲜血铁锈般的腥味和腐烂的尸体臭味,也真实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舒睿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惩罚任务里有一个被害人的肠子都被掏出来了,掉了一地,因为是在夏天,腐烂的很快,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当时他没有忍住,趴在一边吐了很长时间,好几顿饭都吃不下去。
其他玩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连快到五千分的玩家,也没有忍住,大家都是相同的情况,其实也就没有什么了。
这次的惩罚任务,第一个受害者艾米的情况,比那一次要好很多,但他还是无法接受,他又不是专业的法医,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克服心理障碍去检查尸体?就像那些学医的学生,刚开始学习解剖的时候,肯定也无法忍受,渐渐习惯了,才能去面对那些血腥的场面。
当时刚看到艾米的尸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一边看着。
等到苏糖和肖策他们过来,舒睿觉得自己是这个惩罚区分数最高的,虽然他真的不想和死人有什么接触,但他总不能让三个女生来做这种事,也不能让肖策一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来做。
舒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肖策不仅很熟练的检查了被害人的尸体,还能非常条理清晰的推理案情,就连苏糖也没有任何反应,两个人的反应能力和思考速度,他完全跟不上。
那时候,舒睿心里隐隐的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因为艾米的死亡,让他的情绪处于害怕而又模糊的紧张中,他没有注意到。
瑞安娜的情况还要更好了一些,这一次,他克服了心理障碍,准备去检查她的尸体,但是这次有侦探在,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
就像肖策说的,外行人,半吊子,自己不也是吗?
肖策在房间门口说的那些,还有刚才的话,真的让舒睿非常生气,他从小就是父母的骄傲,是同学的榜样,也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永远都是第一,高考的时候,虽然不是省状元,也是他们市的第一名,之后他进了北城大学,严格来说,他是肖策的学长。
在北城大学上学的时候,第一次考试,他复习了两个星期,以为自己还会是第一,却没有想到那次考试,他们班的一个学生平时不看书,只在考试前两天翻了翻书,就拿了第一名,那个学生上学早,还跳了一级,比他小了两岁。
接下来的四年里,他再怎么努力学习,再怎么花费时间,那个人还是悠悠闲闲的在考试前随便看看书,就能轻易把他甩在后面。
毕业之后,他做了金融分析师,那个人似乎还在上学,记得前段时间听人说,他已经是海城大学的数学系教授,才二十六岁的教授。
肖策这种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让舒睿想起了大学时候那个他害怕又厌恶的人。
这种天生就仿佛能拥有一切的人,让舒睿觉得可怕,也很畏惧。
舒睿以前以为自己就是这种人,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比一般人聪明一点点的普通人。
上班之后,他渐渐发现,普通人才是正常的,那样的人太少了,本来他以为自己不会再遇到那种人。
可是在这个d级惩罚区,他遇到了苏糖和肖策。
苏糖还好些,虽然聪明,但她没有学历,工作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图书馆管理员,可是肖策,和那个人有点像,北城大学二十四岁的在读博士,是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肖策在惩罚区里做的事情,也是他做不到的,看肖策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说明了,他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只是他懒得去做。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于肖策来说,竟然是这种随意的态度。
真的很讽刺。
卡洛琳听到肖策和贝克侦探的话,从伯爵怀里探出头,轻轻柔柔地说:“公爵大人,贝克先生,你们说时间是犯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会不会犯人每隔九天杀一个人?”
贝克侦探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说:“有这个可能,”
肖策看着卡洛琳,露出了怜惜的神情:“卡洛琳小姐,你真聪明,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个。”
众人:“……”这应该是嘲讽吧?是嘲讽吧?
卡洛琳的脸色有些不好:“……”
贝克侦探瞥了一眼肖策,突然说:“目前只有两名被害人,我需要尽快找到她们之间的关联性,才能推测凶手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各位先生女士,你们可以去休息了,希望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们,祝各位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这些贵族其实早就想走了,他们根本不想听瑞安娜的事情,贝克侦探这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如释重负,很快,宴会厅里只剩下贝克侦探以及苏糖他们。
贝克侦探看着肖策,手指抚过自己的那一撇小胡子,“公爵先生,您不去休息吗?”
肖策右手搭在长椅的扶手上,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说:“一起吧,侦探先生,你不是要去瑞安娜老师的房间?还是说,您不喜欢我这样的贵族?觉得我虚伪,嗯,我也觉得我挺虚伪的,你眼光真准。”
贝克侦探想起自己笔记上写的那句话——虚伪的贵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没有这回事,公爵先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