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低沉的,仿佛风声一样延绵入耳,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拂过她耳边的那一块皮肤,有些烫开的热。
她拿着笔的手微微握紧,雪白的手背上青筋刺眼而妖艳,回头的瞬间,目光恰到好处而又理所当然的与肖策视线相撞。
苏糖看到背光的少年脸上光影错乱,看到他眼睛的颜色像是漆黑无边的长夜,还有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太近了。
比咫尺之间更近一步。
苏糖觉得不适应,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一些,语气冷淡:“我没有教师资格证,不是老师,不教。”
肖策盯着她看了看,站直了身体,声音带着一丝笑,“苏老师可真是遵守纪律,那我如果去考教师资格证,是不是就可以手把手教你啊?苏神。”
那些学生这样叫,苏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称呼,可是从肖策嘴里冒出来,就带了几分别有深意的戏谑。
苏糖看了他一眼,:“废话连篇,还吃不吃饭?”
肖策抬手覆在她的发顶,揉了揉他的头发,“是你先不理我,我才废话的,活该。”
苏糖打掉他的手,“闭嘴,吃饭。”
保温饭盒里装的是阿胶红枣乌鸡汤,补血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分辣椒炒猪肝,也是补血的,肖策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知道她不吃鸡皮,就直接把皮给剃了。
苏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碗汤,手指在拿起汤勺的时候,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
今的阳光,很好。
下午三点左右,苏糖收到了纪雪的微信,她发烧到了三十九度,才退烧没多久,人还是难受,晚上可能没办法陪他们一起。
苏糖回了一个嗯。
晚上十一点半,整个校园再次陷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苏糖和肖策进入教学楼的瞬间,两个人身上的伤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昨晚受赡位置。
肖策拿起手电筒对着苏糖的脖颈,那里的皮肤雪白一片,细细的伤口里,血液涌出,很快变洇出一道鲜艳刺目的血痕,就像是雪原上堆积出一条红梅的暗泉,即使是在黑暗间也依旧占尽绝色。
“还在流血。”肖策。
苏糖晃了一下手电筒,光束匆匆带过肖策受赡右手。
那只手现在拿着一个塑料袋,上面有药房的名字,手指和掌心的两道伤口很深,鲜血滴淌在袋子上,血珠顺着下滑,不缓不急地滴落在楼梯的台阶上,便是一滴刺目的血痕。
苏糖抿了抿唇,正准备什么,肖策突然将手电筒也换到了右手,干净的没有受赡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肖策:“走,先去包扎伤口。”
他们就近去了二楼的高三班级,坐下之后,肖策从袋子里面拿出菱伏喷剂,替苏糖脖颈上的伤口消毒。
凉凉的液体喷溅到伤口上,没有什么疼痛感,苏糖歪着头,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上。
肖策眼睛微微垂落,视线的终点是她的伤口,薄唇稍稍张开,苏糖看到他鲜丽湿润的舌尖,似乎不经意的舔过有些干涩的唇,下颚的线条在光影之间像是精美绝伦的雕塑,瘦削深刻,完美而又流畅。
苏糖微微蹙眉,眨了下眼睛,才迟迟的收回视线。
碘伏将苏糖脖颈上的血稀释,混合着血液,血水顺着苏糖的脖颈流淌了下去,在伶仃的锁骨处积攒,最后,没入校服看不见的深处。
肖策看到这幕,愣了愣,迅速移开目光,伸手在塑料袋里翻了起来,“棉签呢?”
他拿出一盒棉签,举到苏糖面前,故意逗她:“苏神,帮个忙,帮我打开一下,没手了。”
苏糖接过棉签盒,打开之后,拿出一根递了过去。
肖策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懒懒道:“糖糖,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他用棉签,轻轻的在苏糖脖颈的地方擦拭着那些血水,心的避着伤口,过了一会,肖策看着还在不断流血的细长伤痕,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声音又低又轻,“糖糖,有件事,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苏糖垂眸看着肖策的右手,眼神刺的人发冷,“伤口的血止不住,是不是?”
她昨晚上受伤之后,在教学楼里面呆了至少有二十分钟,按道理,她的伤口只是割破皮的程度,这么长时间,伤口应该已经可以自然止血了,但是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肖策坐了下来,用没有受赡左手托腮看着她:“看来,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离开这个游戏,我要把菜谱上补血的菜全部做一遍了。”
苏糖皱眉,面无表情的冷脸上竟然能看出一丝嫌弃的味道。
肖策也看出来了,挑起她垂落的发丝,绕着自己受赡手指,鲜血将苏糖的发丝染成诡艳般的颜色。
“大姐,上个世界给你吃黑面包,你都能吃下去,现在我辛辛苦苦给你做菜,你倒开始挑食了,没良心的。”
苏糖:“……”
肖策松开苏糖的头发,将受赡手指摊开在她面前,“帮我消毒,我刚才帮你了。”
苏糖语气凉薄,“白费力气,不帮。”
肖策垂着眼睛,看起来有些难受:“果然,有了纪医生这个妖精,你就不爱我了,算了,就让我失血过多去死吧,反正你都不爱我了,我还活着干嘛,没有你的爱,我在这个世界上一都活不下去,没有你的爱情滋养,我就像是失去了养分的玫瑰花,我宁愿去死。”
苏糖:“……闭嘴。”
她拿起桌上的碘伏喷剂,正准备用的时候,肖策从塑料袋里面拿出来一盒酒精棉球,“我要用这个。”
苏糖看了看手中的碘伏喷剂,又看了看酒精棉球,碘伏的刺激性,直接用在伤口上,也不会产生什么痛感,但是酒精有很大的刺激性,直接涂在伤口上,痛感会非常强烈。
肖策不想用碘伏,还指明了用酒精,苏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来自神经反应上痛福
苏糖将碘伏喷剂放了下来,拿过肖策手里的酒精棉球打开,涂在伤口上的时候,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着肖策,清晰,深刻,肖策有些迷恋这种带着疼痛的触碰。
消毒和止血对于现在的他们是没有用的,他们身体里参与生理性止血的血板失去了它粘附,聚集,吸附,分泌,收缩的生理功能,无法粘附在出血的伤口上,也无法聚集,无法分泌促凝物质,促进血液凝固,形成局部的血凝块。
他们的血,只会一直的从伤口流淌出来。
苏糖完成了一次的消毒步骤,松开了肖策的手,她把那些消毒的医疗用品收好,放进了塑料袋里面,随后,她看向肖策,淡淡地:“不想失血过多死在这里,滚去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