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的用词是每天，他和小白看到的黑雾每天都以学生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像是高三备考的学生，这个时期，很多学生都处于高压状态下，这种压力体现在内在和外在压力两个方面。”


    “内在主要来源于学生自己，外在有父母，同学，老师以及当前大环境等因素，秦术经历过了那个阶段，所以很有可能会下意识的把现在的压力用以前的成功来体现，这大概是人的一种自救本能。”


    苏糖面无表情的看着肖策。


    这两种想法，基本符合她眼里看到的秦术，伪装，疏离，压制，束缚，桎梏，永远带着虚假的面具，被看不见的枷锁捆绑着，负重前行。


    阳光似乎更加温暖，落叶轻轻的撞在窗玻璃上，发出窸窣的轻响，外面的天空很高，空旷辽远，原本黑暗里暗无天日的东西，此时像是在大太阳底下摊开来。


    清晰，而刺目。


    “至于我呢？”肖策伸了个懒腰，趴在矮桌上，浑身上下懒洋洋的，像是在太阳底下懒散打盹儿的野兽，那股天生的侵略性和危险感似乎都被软化稀释了，如果有人伸手挠他的下巴，或许都能听到野兽舒服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睁着一只眼睛看向苏糖，拿腔拿调的说：“糖糖，你就当我是年少轻狂吧，我们班的那个东西不用管，游戏副本的通关线索还是要从纪医生身上找。”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肖策并不想谈论他的过去。


    如果按照现在的看法，教室里的那些东西，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某种映射，那么肖策这个人的内心就只剩下彻头彻尾的疯狂，独尊暴力，崇尚杀戮，它会攻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肖策把自己都看成了可以随意消灭的敌人。


    那些黑影若是真的代表肖策内心的一部分，他的过去很显然经历过极致的混乱和极致的黑暗，苏糖有些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样在自己面前，用那样吊儿郎当的态度来谈笑风生。


    苏糖是一个极致冷感的人，她很少有情感上的偏好和热枕，不会喜欢，不会讨厌，她的情绪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这个瞬间，苏糖心里冒出来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她看着肖策，嗓音很淡：“如果，那些东西真的代表你们的内心，它为什么会攻击你？那天晚上，它攻击的主要对象就是你，肖策，你想死吗？”


    一句话，撕破了粉饰的太平，尽数碎裂。


    肖策眼里的情绪瞬间变得冰冷下来。


    他还是趴在矮桌上，可是此刻，这个姿势却让他充满了威胁性和难以言说的恐怖感，明明是那样漂亮的少年，充满着精致的清贵感，可这个时候的他却像是野兽一样狰狞，整个人难掩暴虐。


    “糖糖，”肖策撩起额前遮眼的发丝，漆黑的眼睛端详着她，“我如果想死在“ie”系统里面，我会先把这个系统玩到崩溃，再拉着你一起死，死亡是最美好的滤镜和定格，我们一起死在最美好的时候，不觉得这样的事很浪漫吗？”


    苏糖不觉得，语气不咸不淡，听起来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你看不起我。”


    肖策：“？”


    他有些好笑的坐了起来，“说说，我哪里看不起你了，大小姐，说仔细点，我怕自己理解不了你这位祖宗的思考模式。”


    苏糖冷着脸：“打架都打不过我，你还想和我一起死，谁给你的脸？”


    肖策看她像是很认真的在说话，低低笑了一声，“我可以用阴招，比如给你下个什么药。”


    苏糖：“我的身体有一定的耐药性。”


    肖策：“那我找人帮忙。”


    苏糖冷笑：“我不会找吗？”


    肖策：“我有钱，我可以买凶杀人。”


    苏糖：“你不会。”


    肖策眯起了眼睛，逆着光的眉眼漂亮而妖艳，“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稀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难道在你心里，我没有那么恶劣混蛋。”


    苏糖看着他，下巴微微抬起，露出清瘦修长的脖颈线条，“是吗？那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想亲手杀我，看我一点一点的死在你的手里，肖策，你真的很喜欢骗人，看，刚刚又在骗我。”


    肖策盯着苏糖看了片刻，突然又趴到了矮桌上，没个正形的嚷嚷了起来，“讨厌！这个游戏副本太讨厌了！我对你的喜欢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苏糖一脸冷漠：“呵。”


    肖策伸手过去，手指在苏糖的手背上轻挠了一下，“糖糖，你生气了？”


    苏糖说：“没有，我不和陌生人生气。”


    陌生人肖爷凑过去，讨好地说：“我错了，我废话连篇，你要是生气，你打我一下，我保证不还手。”


    大佬没有和他客气，一拳砸在肖策的腹部，她没有留情，一瞬间，腥甜的血气从咽喉的地方涌上来。


    肖策咳了两声，咽下那股翻涌的血气，“下手这么狠，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苏糖：“你要求的，后悔了？”


    肖策说：“我自己活该，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点名册，拿起了笔，“我把这些思路整理一下，和老秦还有小弟说一声。”


    苏糖瞥了他一眼。


    肖策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转着笔，目光落在点名册上，似乎有些出神，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问题的高中生一样。


    就这样过了几秒，肖策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黑笔停在他瘦长的指间：“糖糖，“ie”先生给我们的通关提示是白天和黑夜，在正常的理解中，白天象征着光明，温暖，秩序井然，黑夜象征着黑暗，寒冷，以及混沌无序。”


    “我们三个所在的空间，确实符合“ie”先生的提示，白天的游戏世界属于正常范畴，到了晚上，虽然是在另一个空间，但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小弟他们很显然不符合这个提示，他们的白天和夜晚都是混乱无序的。”


    苏糖动了动嘴唇，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点名册，冷冷地说：“或许，你说对了，这个游戏副本真正特殊是纪雪和楚歌。”


    肖策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在点名册上写了几个字，“要不要试试？今天是星期天，如果我们的想法是对了，星期一就可以好好学习了。”


    苏糖：“……先把事情告诉秦术和白也，不急这一两天。”


    肖策无所谓，笑了起来：“知道了，等到时候，你陪着纪医生，我去我们班，和我的那个心里阴影聊聊，沟通可是很重要的，你就别去了，我怕它真的是我内心的映射，会想要对你来个硬的。”


    苏糖：“……”


    滚你大爷的来个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