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站在晾晒的床单后面，细软的发丝被风吹的轻动，眼前的白色床单飘飘荡荡，摇摆不定。


    遮住秦术的瞬间，少年只能看到一片带着阴影的白。


    当天台的风掀起眼前的白色床单，白也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秦术。


    不远不近的距离，白也看不清秦术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坐在地上，姿态松散闲适，像是一只偷懒的柔软的猫。


    少年注意到秦术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他不知道他们的视线有没有交汇的时候，不过哥哥发现了他这点，就足以让小朋友欢呼雀跃。


    “哥！”


    白也抬手挥了起来，低音炮的尾音很清晰的扬了起来，像是一曲歌的尾音。


    秦术习惯性的先笑笑，和以往的每个时候一模一样，如果将他所有的笑容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固定的，惯性的。


    仿佛带着一张虚假的温柔笑着的面具。


    秦术动了动唇，准备叫白也过来，嘴唇翕动的瞬间，他有一秒的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是卡带了一样。


    或许是他的错觉，秦术觉得这一秒的自己像极了一个老旧的故障的机械，因为运作很久很久，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机械的内部支离破碎。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秦术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他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语气温柔的喊了白也一声。


    “小白。”


    白也立刻跑了过来，冷白的皮肤即使是在这样阴沉的天光里，依旧白的几近透明。


    秦术拿起手里的素描本抵着下巴，微歪着头去看靠近自己的少年。


    白也的骨相一直都是秦术的偏爱，那种清艳绝俗的优越，很容易令人痴迷。


    秦术仔细的观察过白也身体的每个地方，即使隔着衣服的阻挡，他也能用眼睛描绘出这种令人不自觉想要去膜拜欣赏的艺术。


    修长笔直的腿，劲瘦的腰，宽阔的肩，清瘦的颈，还有那张脸。


    白也五官的线条清晰深邃，因为年龄的原因，有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雌雄莫辨的美感，却又因为过于冷峻，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进攻性。


    秦术的眼神追随着白也，直到他停在自己面前，才又笑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白也的穿着，也注意到了白也和之前不一样的蓝黑的发色，“小丑？”


    白也抿着唇，还想装一会儿酷盖，听到秦术一下子说出来自己激活的身份，就忍不住笑了，还挺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礼：“嗯，这位帅气的先生，初次见面，我是606城的joker。”


    秦术被这个装大人的小孩逗笑了，他也配合的点了点头，说：“你好，joker先生，我是606城的画家。”


    白也立刻蹲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眼巴巴瞅着主人的小奶狗，“哥，你在这里是画家？”


    秦术的目光从白也的脸，落到他的手上，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显得非常清晰。


    手也很漂亮。


    这位小朋友似乎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他抬起视线，再次落在白也脸上，点头：“嗯，是画家。”


    白也弯着眼睛笑了笑，那种冷峻似乎有要融化的感觉，“好厉害，我有一个当画家的哥哥，感觉我自己好像都多了一种忧郁的艺术感。”


    他注意到秦术的穿着，很薄的休闲服，天台的风很大，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白也把自己的那件装酷装人设的紫色礼服脱了下来，递给秦术，“哥，给你，别冻着了，这里风好大，冻感冒了不舒服，会难受的。”


    秦术没接，只是看了一眼衣服，“不用，我不冷，你穿吧。”


    白也上身还剩马甲和衬衫，穿的不厚，不过比秦术好点，他自认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是弟弟，这种时候必须要照顾好年纪大没有腹肌的哥哥。


    他哥既然不要，那就强制吧。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不少女同学天天强制爱强制爱的喊，喊完还说好帅，我可以，估计是真的帅。


    白也单膝跪地，向前探过身去，把礼服搭到秦术的肩膀上。


    他们靠的实在太近，秦术甚至能感觉到白也身上散发出来的微烫热意，以及那种还没有到咄咄逼人的地步，却依旧让他无法忽视的雄性荷尔蒙。


    秦术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像是被一只快要成年的狼崽子盯上的危险感觉。


    他抓住白也的手臂，眉眼背着光，有些暗沉，让人分辨不清他眼底情绪，声音和平时相比，似乎有种细微的沙哑，“小白，我真的不冷。”


    白也察觉出来秦术的异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素描画上的那两个人，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我哥被欺负了，说不定被那两个男人打了一顿，受伤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也受创了，我要好好哄哄我哥，安慰他。


    白也觉得自己真是弟弟中的c位，简直不要太优秀，他装傻充愣，当什么都不知道，甜甜的朝秦术一笑，说：“不好意思，画家哥哥，有一种冷，叫你的joker弟弟觉得你冷。”


    秦术：“……”


    白也说：“抬一下右手，画家哥哥，我帮你穿衣服。”


    秦术没动，整个人突然像是变身成了美术石膏。


    白也看他这样不配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人们有些时候真的很任性，一点都不听话，但是也不奇怪，在他这个弟弟面前，秦哥想要维持一下哥哥的尊严和帅气，还是很正常的。


    白也自以为善解人意的抬起秦术的右手，往紫色礼服的袖子里面塞。


    秦术连小时候他父母给他穿衣服的记忆都记不清了，现在让一个比他小六岁的男孩子给自己穿衣服，真是哭笑不得。


    “知道了，我穿行了吧，你别动，袖子撸上来了，难受。”


    白也听他说自己穿衣服，就乖乖的举起双手，坐到秦术旁边。


    秦术把衣服穿好，转身去看白也，“你怎么来了？”


    白也双腿伸直，放在地上，看向秦术的眼里带着笑意和暖意，“我想你们了，就来了，哥，你有没有想我？”


    秦术好笑的摇了摇头，眼睛微微垂下，实现掠过白也的脖颈，少年的喉结清晰明显，比他见过的很多男生都要凸显。


    “没想你。”秦术说。


    白也没想太多，以为他秦哥在逗自己，立刻叫喧道：“喂！秦哥，不带你这样的，我这么想你，你竟然都不想我，哥哥真冷酷，弟弟好伤心的。”


    秦术只是笑笑，没回应这话，随后，他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问白也：“小白你之前在哪个区？有没有发生什么？怎么找到我和纪医生的？”


    他像往常那样，揉了揉白也柔软的发丝，就像是主人心血来潮，在闲暇之余揉揉自己养的小奶狗一样。


    仿佛只是在施舍一点微不足道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