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听见这声音,乍一听就让人打个突,颜笙赶紧又捏了捏莯茶的腰压压惊,微微笑着,开了口:“姐,好久不联系,一打电话就咒我,不太好吧。”
“你还知道很久没联系。”颜姐姐冷笑一声,“翅膀硬了,飞出去就回不来了啊。”
在大姐面前,颜笙简直像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鸟,没胆子油腔滑调,只能揉着自己的小美人压着惊,乖乖听训。
莯茶本来紧张,听着听着反而乐了。颜笙口才好,又没脸没皮的,他经常说不过,难得见小颜吃次瘪,还挺稀奇。
被捏了几下没法反抗,莯茶悄悄冒出毛茸茸的脑袋,手脚并用,想从颜笙身下爬出去。
颜笙心不在焉地听着训,垂眸淡淡笑着,将不老实的小美人叼回来,咬了咬她的耳垂,小声道:“宝宝,阎王面前,给我点温暖,让我抱会儿,听话。”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颜姐姐却敏锐得吓人,沉默一瞬,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严厉:“你身边是谁!”
颜笙没被吓到,倒把莯茶吓住了,不敢再乱爬,默默缩回颜笙怀里。
像只受惊的小仓鼠……颜笙不敢说出口,笑着坐起来,把人搂怀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背,悠哉悠哉地禀报女皇大人:“我的……女朋友,也可以说是未来的媳妇儿。姐,你小声点,吓到她了。”
莯茶猛地一抬头,磕到了颜笙的下颔:“……”
颜笙倒嘶了口气:“……”
电话另一端的颜姐姐陷入沉默:“……”
气氛仿佛凝固了。
莯茶被磕出眼泪,揉了揉脑袋,看颜笙似乎也被磕得不轻,伸手帮他揉了揉下颔,心想谁叫你什么话都敢说。
末了,她握住身旁温暖的手掌,平静地自我介绍:“颜女士,您好,我是莯茶。”
这回换颜笙怔住了。
莯茶童年阴暗,极度缺乏安全感,像只不敢探出头的小乌龟,犹犹豫豫、踯躅不定,若不是他逼了她一把,恐怕到现在也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迈出这第一步。
他的心愿简单,这一百步,只要莯茶站在原地不动,不要等到他走到面前时拔腿就跑就行。
岂料……他的小美人原来这么大胆,比他想象的还要勇敢许多,即使满含忧虑,依旧敢与他并肩而行。
他心里一暖,反握紧莯茶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吻,冲着电话那头一笑:“姐,别不说话,给个表示?”
莯茶的心微微提起。
既然颜笙鼓起勇气在大姐这儿捅开了,以颜家大姐在颜家的地位,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至关重要。
颜姐姐似乎是被催回了神,意识到弟弟身边坐着自己未来的“弟媳”,愣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不太稳,却也没有教训弟弟时那么冷漠了:“茶小姐,你好,你们……”
莯茶的态度沉静:“可能有点突然,不过我们确实在交往。”
那边又沉默了会儿,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嗯,我弟弟比较混账,很感谢你的包容。”
莯茶:“???”
颜笙见怪不怪,又抚了抚她的背,以作安慰:“姐,还有什么事吗?”
“下个月奶奶过生日。”听到弟弟的声音,颜姐姐再次恢复冷漠,“你必须回来,可以的话,把茶小姐也带来,既然已经谈恋爱同居了,就不能草率对待人家,回来见见爸妈和小弟,商量一下婚期。”
莯茶已经彻底懵了:“见父母?婚期?等等……”
电话已经挂了。
正如颜姐姐的作风,冷漠无情又果断。
屋里安静了片刻,莯茶依旧很迷茫:“你姐姐……这么开明的吗?”
“不是她开明。”颜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抱着懵得不行的小美人,吻了吻她眼角的泪痣,“……还不是因为当年可爱的小妹妹脱了裙子来见我,还挠了我好几下,回去过了两年,身边人都找女朋友了,我才发现我喜欢女人。我家里人没那么迂腐古板,也就全家围着我开了一晚上辩论会。”
“辩论会?”
颜笙随手剥了颗糖喂给莯茶,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爸、爷爷和外公、舅舅在正方,不接受我喜欢你,我奶奶和我妈、我小叔和我弟,一个只会嗷嗷叫的熊孩子,站了反方,支持我喜欢你,我姐当裁判。”
莯茶咬着奶香四溢的糖,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好笑:“他们认真的?”
“当然认真,都查了资料,轮到我弟嗷嗷叫时没人听得懂,我妈负责翻译。我负责坐在边上嗑瓜子。”
“最后呢?”
“娘子军胜利,家里没人说得过我奶奶和我妈,何况姐姐还悄悄偏袒着我。”颜笙冲她眨了眨眼,“万一输了,我可能就要被打断腿了。不过正方辩手虽然败了,依旧心有余怨,见我一直没谈恋爱,觉得我是为了不继承家业编的借口。我妈和我姐也愁,催着我早点谈恋爱。”
说着,他的手扣在莯茶后脑勺上,轻飘飘的吻从唇角覆来,共享那颗糖的甜蜜,闷闷笑着:“我姐大概是没想到我一出手,就交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说着正事呢,猝不及防又被耍了回流氓,莯茶脸都红了,眯了眯眼,想到件事:“哦,你还挺果决的,那么快就承认自己不直了。我还是前一阵才发现,原来我不喜欢你。”
颜笙好笑道:“还惦记着这事呢?”
莯茶从他怀里挣出去,嘀嘀咕咕:“不早告诉我,我刚才紧张死了。”
“我错了,想要我怎么赔罪?”颜笙做出予取予求的姿态。
莯茶斜眼瞅着他,灵光一闪:“我想……”
“嗯?”
“再看你穿一次女装。”
颜笙:“……”
颜笙道:“宝宝,乖一点。”
莯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别叫宝宝吗,临妈这样叫我就算了,我不想再多个爹。叫个好听点的,说不定我就不想看你穿女装了。”
比如叫声爸爸什么的。
颜笙认真想了想:“那叫什么好?祖宗?心肝儿?”
莯茶:“……”
“怎么了?”
莯茶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有点恶心,你等我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