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怀闻言顿时微眯了眼,安公公这个老匹夫最近愈发大胆了。
安公公求救的眼神向文惜熙看去。
文惜熙心知安公公这是在遮掩自己办事不利而答非所问,心中一叹,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她伸手拉了拉自家老公的衣袖,佯装好奇地问,
“皇上,据臣妾所知贾大人不过从五品,为何其夫人杜氏能有诰命在身?”
胡阁老不知文惜熙在为安公公解围,听她随意开口询问,心里顿觉不快,
“娘娘慎言,后宫不设朝政,您逾越了。”
文惜熙没想到胡阁老竟是又忽然对自己发难,可是自家老公既然召他们在玲珑阁见面,又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她适时插两句话自家老公应当是默许的。
果然不如文惜熙所料,还未等她开口反驳胡阁老,自家老公就已经为她开口辩驳,
“杜氏亦是女眷,无妨。”
既然是个女子来敲登闻鼓,惜儿在他身旁也是合理。
胡阁老满腔即将脱口而出的大道理被周厉怀一句‘无妨’给堵了个干净,一时间气的山羊胡都翘了起来,却是不敢再多说半句。
李太傅将此情景看在眼里,竟是轻笑一声,回答了文惜熙的问题,
“先帝在时杜氏之子贾世杰曾是金科榜眼,其文章大受先帝赞赏,因在庆功宴上兴奋过度,竟是大笑而去了。”李太傅摇摇头,颇为可惜道,
“先帝对此很是惋惜,便封其父为从五品谏议大夫,赐杜氏从六品的诰命夫人,以表抚慰。”
文惜熙闻言一愣,抬头瞧了一眼李太傅,他正举杯对自己微微颔首示意。
他这是在作甚?
文惜熙压下心中疑惑,微笑回望,收回目光时正好看见陆宸一闪而过的防备眼神,顿时心中一凛。
这老匹夫。
那杜氏刚进来是还抖若筛糠一般,现在许是冷静下来,稳稳地朝着周厉怀磕头,
“参见皇上。”
周厉怀自是不会让她起身的,他凤眸扫过她身旁的一对儿女,低声问道,
“听说你要告朕?”
那杜氏闻言果然一抖,却是没有否认,只将那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旁跪好,将他们身上带血丧服上的字迹展示出来。
杜氏声声泣血般,“这是老爷自裁那日写的血书——”
“皇上,我家老爷他是被冤枉的啊!他从未受过什么商贾的贿赂,老爷他生性执拗,极为自傲,被您贬官后又被当庭杖责,回家时已是心存死志,命人裁了自己的丧服写下血书明志,您瞧——”
安公公一个眼神过去,已是有两个侍卫上前脱下那两个孩子身上的丧服。
侍卫们动作粗暴,那丧服下又穿了别的衣服,一时间难以脱下,两个孩子伸出手胡乱抓挠,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衣裳脱下。
那两个孩子已是满头大汗,尤其是那个女孩,已是有些昏昏欲坠的模样。
文惜熙看那两个孩子如此狼狈,杜氏却毫无所觉一般,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安公公捧了那带血的丧服呈给周厉怀,周厉怀却是冷笑,
“给我作甚,今日之事朕是被告,给胡阁老瞧瞧吧!”
安公公面色一紧,连忙转身将那两件小衣呈给胡阁老。
胡阁老极为满意周厉怀此时的举动,先起身拱手赞扬了一番周厉怀的深明大义,尊古礼守祖训,这才接过那两件小衣细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