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今天生日还愁眉苦脸的。”
唐娅芳将手中的果饮往文惜熙手里一塞,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了一眼,微微挑眉,“哟,来的人不少啊,你该不会是在担心人太多了,这里的人招待不来吧。”
文惜熙闻言摇头失笑,“怎么会。”
唐娅芳这位叔叔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如何开的起这么大一家如同山庄一般的酒店。
唐娅芳轻轻哼了一声,“行了,别在这儿呆着了,文阿姨要我来叫你,宴会要开始了。”
文惜熙下楼时,便看到宴会的中央,文婉手中拿着一枚碧绿的玉簪,正微笑着看着她。
“惜熙。”
“妈。”文惜熙心中一暖,浅笑着走了过去。
文婉要给文惜熙办成人礼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文家的传统,她十八岁的时候亦是经历过这样一幕,甚至比如今的场面更要盛大一些。
可惜文家的长辈都已经去世了,只剩哥哥与她,不然——
文婉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内疚。
她一如文惜熙记忆中那般,依着古礼,当着宾客的面儿将文惜熙披在身后的黑发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缓声唱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文婉的声音很轻,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甚少有人会说这个祝词了,但文婉说了,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唱给文惜熙一个人听的。
母亲对女儿的祝愿,本来就不需要如何的大张旗鼓,这就是世间最美好纯粹的感情。
文惜熙的心微微一揪,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
真好。
再经历一次成人礼,文惜熙内心涌起的复杂情感比上次更甚,又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文婉对她的疼爱,文惜熙心中的歉疚更想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强压下心中情感,文惜熙随着母亲与舅舅接受了一圈宾客的祝福,终于忍耐不住,寻了个借口躲了起来。
文惜熙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巨大的山石完美地挡住了身后宴会的喧闹,她面前便是一处不算很深的断崖,微微低头,便能将山下的情景尽收眼底。
文惜熙感受着山涧吹来的风,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靠着山石,微微颌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总有种令人疑惑的飘忽感。
家人不是她的家人,朋友也不是她的朋友,就连她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
自己到底是谁?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文惜熙靠在山石边上,心中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念她的厉怀。
在她的周围,与文惜熙的过去没有关系的,只有厉怀一人。
换言之,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她偷来的,只有她的厉怀才是完全属于她。
只有见到了她的厉怀,她才能确定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
文惜熙手背覆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文嘉忽然出现的声音让文惜熙吓得一抖,她放下手时,眼中的湿意还未消退,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