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再次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怀疑自己到底是生是死,因为将她唤醒的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身上的疼痛。
如果她死了,又怎么还会感觉到疼呢。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跌落到了哪里才造成了身上这样犹如被震裂肺腑一般的疼痛,可她如今更为关心的是自己如今并不在跌落处苟延残喘,而在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中。
她睁开眼,努力的看向那人。
可黑暗依旧无边无际,她甚至无法看清那人的轮廓。
没有熟悉的味道,入鼻的竟都是血腥之气。
似乎,都是她的血。
那人将她抱在怀中疾步前行,她想叫住他,想开口问他是谁……可她却疲惫的只剩下抬眼的力气。
是他么。
如果是他……那她要如何开口向他求一个答案。如果不是他……那他此刻,又在哪里呢。
可是,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就像牧深一直不知的,他一直以为她还是她,还是那个孤勇得可以奋不顾身的她。
可是现在的她却早就变了,她不再无所畏惧,她也有了害怕的东西。
她怕死。
怕得要死。
她害怕她死了,就再也没机会薅住那个人的衣领问一句,他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她害怕自己不能将他的心狠狠踩在脚下,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经过了万年的风吹雨淋终于结痂,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不药而愈的时候,被再次鲜血淋漓翻出来的那一道旧了的伤疤。
那人的脚步却在她的恍惚之间顿住。
她回过神来,依稀间……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响动,以及……呼救与遥远的尖叫声。
那人没有动作,似乎在挣扎思考。
最终,他缓缓蹲下,放她依靠在墙边坐好。
她知道他要离开,急忙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张了张口,想问他到底是谁。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为了安她的心一般,然后便抽回了手转身向身后快步离去。
她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再次陷入了昏迷。
……
记忆断断续续,她再次清醒的时候,依稀觉得有带着温热的毛巾温柔的擦拭着她的脸颊。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她睁开却再次闭上了眼睛,这样睁睁合合几次,她才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
“醒了?”
那声音带着一丝惊喜,那人将毛巾放在一边却将正欲撑着身体坐起的苏沫再次按在床上:“你身上还有伤,别着急起。”
苏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我就一会看不到你,你就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真当你自己有九条命?”那人的声音恢复了冷肃,低声斥责道。
“是你……救了我?”苏沫的声音沙哑,甚至因为这份沙哑而夹带了一丝奇怪的语调。
“不然呢?”那人冷哼道:“不是我,难道还是将你丢下不管的那两个人?”
“我还以为……”苏沫垂下头,唇角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以为?”他站起身,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该不会还以为,那个男人,会来救你?”